秋日午後,陽光被烏雲驅散,給天空濛上了一抹陰霾。沉悶的空氣裡間或傳來一兩聲轟隆隆的悶響,彷彿有什麼野獸要覺醒了一般。
荒原一望無際,風沙四起,遠遠的有一隊人正從視線盡頭走來,為首的那人騎著近五米身長、三米高的黑色鱗甲野獸,那野獸面相猙獰可怖,令人一看就心生畏懼。而在野獸身體兩側各用類似馬鞍一樣的東西固定了兩面旗幟,一面旗上寫著大大的行書李字,另一面旗上則畫著張著血盆大口的黑色狼頭!
領頭騎士回頭看了一眼,他身後用鐵鏈拖著十餘個身材瘦弱的孩子,看年齡大多都在十四五歲的樣子,鐵鏈一端固定在野獸尾部,而後一個連著一個,將隊伍拖出老長。而在隊伍兩邊,也有十個騎著面生獠牙的狂戰馬的騎士,戒備地看著四周。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爭取半個小時之內趕到白銀城!”領頭騎士低沉著聲音喝道。以他的目力,已經隱約能夠看到白銀城近百丈高的城牆與直插雲霄的塔樓,只是——
領頭騎士雙目微眯,右手突然在胯下黑色鱗甲野獸上重重打了一下。那野獸受了驚,嘴中發出嗚嗚低嚎,同時四足發力,在這荒原之上跑了起來!
野獸四肢帶起彌天飛沙,也將栓在它身後的十餘個孩子一同帶著在半空中飛起又落下,不少人都被摔的七葷八素,但領頭騎士卻沒有停下來的意識,反而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看著遠處的白銀城——以自己胯下狂地龍獸的腳力,只怕十多分鐘就能到達白銀城了,在到達白銀城之前,讓這些將來的“血奴”們吃吃苦頭也好。
如此想著,騎士又在狂地龍獸身上重重拍了一下,嘴角也揚起了更加明顯的、放肆的笑意。
馬隊帶著煙塵,不到十分鐘就來到了白銀城城牆之下,白銀城是魔淵洲緊鄰蠻獸荒原的一道關隘,整座城牆高近百丈,通體由黑曜石打造而成,城牆四角設有塔樓,塔樓內架有法陣以及重型床弩,此城久經戰亂卻很少被攻破過,號稱“阻擋神明之雄關”,人站在城牆之下仰而望之,難免生出渺小之感。
領頭騎士到了城門口後,一提韁繩自然而然地放緩了速度,那些備受顛簸的孩子也終於能夠逃脫“噩運”,稍作整理之後小心翼翼地跟在騎士之後,一言不發。
守城的將士看了眼狂地龍獸身體兩側插著的旗幟,未做阻攔便將他們放了進去。
李家,狂狼旗。對於白銀城的居民來說簡直再熟悉不過了。
魔淵洲位於神主大陸北端,整個神主大陸上流傳著種種傳承,據說能夠直達宇宙之上的永生靈域,成為主宰一切的神明,而這些得到傳承的人類,則被稱之為“神選者”。在整個神主大陸,每年都會組織各個大洲的神選者進行鬥技比賽,被稱之為“神主大陸洲際冠軍盃”比賽,簡稱神冠杯。而在魔淵洲內也同樣存在著五級鬥技聯賽,分別是魔淵洲超級、甲級、乙級、丙級以及丁級鬥技聯賽。但除卻魔超聯賽的神選者能夠享受如明星般的待遇,並且能夠保證基本的人權之外,自魔甲聯賽以下的鬥技神選者又有另外一個名字,血奴。
所謂血奴,就是在鬥技場上流血犧牲,猶如古代角鬥士一般的,奴隸而已。
而白銀城李家,就擁有一支魔乙聯賽級別的鬥技隊伍,狂狼旗。今天正是李家外出尋找新一批“天才少年”,用來補充狂狼旗青訓選拔隊之用。這些少年大多是從周邊農村人家買來,如果能夠出人頭地,更或者僥倖突破了一個階級,那就能擺脫奴隸的身份,成為正式在李家任職的武者,待遇與血奴不可同日而語。
對於那些窮苦人家來說,賣一個孩子賭一把,根本就是一筆穩賺不賠的生意。
只不過狂狼旗雖然是白銀城本城的鬥技隊伍,但因為本身只是處在魔乙聯賽,鬥技水平不高,加之他們如今在魔乙聯賽也只不過中游偏下的水平而已,勉強維持著沒有掉級到魔丙聯賽,因此隊伍的鐵桿粉絲並不多,領頭騎士七拐八拐,帶著馬隊在白銀城居民稀稀拉拉的指點之中,來到了李家狂狼旗在白銀城中的訓練場,狼行訓練場。
此時的狼行訓練場內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領頭騎士從狂地龍獸上施施然下來,其餘十個騎士也紛紛跟著一同下馬,拴好各自的坐騎之後,便為那十多個孩子解開了鐵鏈,在這狼行訓練場內,也不怕他們逃走了。
“我覺得,你們應該為今天發生的事情感到慶幸。”領頭騎士走到訓練場中央,摘下了頭盔,露出了一張堅毅滄桑的國字臉,“都走到中央來吧,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青訓選拔隊的主教練,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穆易,如今是行者級巔峰實力。”按照神主大陸的階級劃分,半神級之下一共有學徒、行者、神使、侍者四個階級,魔乙聯賽的血奴,一般境界都在學徒級左右,行者級巔峰是魔乙聯賽妥妥的教練級別的人物。
十餘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一個身材頎長、瘦如竹竿的孩子的領頭下,漸漸聚集在了訓練場中央,在穆易面前分兩排站好,穆易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不要覺得被家人賣了是一件多麼值得痛苦的事情,難道你們之前十多年的人生不值得痛苦嗎?如今只不過是你們的家人給了你們一個機會,一個能夠擺脫過去,能夠藉此一飛沖天的機會!”
穆易帶著幾分蠱惑的口吻,略帶激動地說著,“你們想想看,只要你們來到青訓選拔隊,李家就會傳授給你們一門普通傳承,而只要在青訓選拔隊六個月的訓練之中表現良好,有初步掌握冥想法的天賦,你們就會被吸納進鬥技隊伍之中,而加入鬥技隊伍,是機遇與死亡並存的一條道路。”
穆易說著,拉開身上鎧甲,露出了自己傷痕累累的前胸,“你們看看我,就是在鬥技聯賽一次次生死廝殺中存活下來、並且突破到了行者階級,如今的生活,是你們可曾想象過的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