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外面的風有些涼,陽光也不盛。
長春宮的燭火不到子時就燃盡了,外面的宮女和內侍也都識趣兒的沒有進來打攪,紫雲和紫娟站在寢宮外,一個手持水盆,一個端著衣物,臉上都有了笑意。
“雖說娘娘不讓說,但奴婢還是覺得,只要皇上留宿長春宮,娘娘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如此的話,咱們的日子,也跟著好過些。”紫雲的眼眸斜斜的往裡睨了一眼。
“可不是嗎。”紫娟也有些得意,頓了頓,又謹慎的說,“這話斷不可讓娘娘聽到,娘娘自來的性子冷清,對皇上,怕是你我也能看的清楚,那是毫無心意可言的,若是知道你我議論此話,咱們倆怕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紫雲眼神暗了暗,語氣有些譏諷,“皇上無論是容貌還是氣度還是地位都是東離頂尖的好,什麼樣的女人會不喜歡皇上呢?依我看,她不過是在拿喬作勢,欲擒故縱罷了。更何況,就算是她不喜歡皇上,處上幾日,覺著這榮華富貴的日子有滋味了,自然就會想明白的。”
紫娟不著痕跡的看了她一眼,旋即低下頭,不再說話。
她是明白的,紫雲對皇上,是有些心思的,也有些激怒豫妃,不過這宮裡,何時輪到一個奴婢出頭了。
卜南昏睡了一宿,身子骨都有些僵硬,緩緩睜開雙眸後,看著頂上陌生的床幔色,瞳孔暗深了些許。緊接著,懷中埋著一個軟乎乎的東西,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他垂眸,瞧著懷裡髮絲如墨的豫妃,喉結上下滾動,嚥了口口水。
完了……
完了!
此刻,豫妃睜開雙眼,她這一覺睡得好,也睡得不好,生怕驚著卜南,也不敢隨意亂動,這會察覺到卜南動了動,所以才抬起頭,坐起身子,怯怯的看了她一眼。
卜南霎時坐了起來,看著豫妃端莊整潔的衣裳,還有自個兒身上還整齊的衣裳,他不知為何,心底鬆了口氣,“朕……”
豫妃咬了咬唇,垂下頭,小聲道,“昨夜皇上喝了酒,有些醉了,與臣妾並未做什麼。”
她不能戳破他,便當做不知便好。
卜南定定的看著豫妃,聲音沙啞暗沉,“嗯,昨夜若有唐突之處,還請豫妃見諒。”話剛出口,他便察覺不對,他現在是皇帝,怎能對豫妃說這樣的話。
豫妃竟然也沒別的表情,眉目中似乎還隱隱透著喜色。
卜南腿落到床榻邊,伸出手拿過靴子,開始自行穿靴子,然而豫妃卻自顧自的赤腳下到地,柔順乖巧的拿過卜南手上的墨色雲紋長靴,跪在地上,給卜南穿靴子。
他臉色一僵,怔怔的看著豫妃。
所謂有言,兄弟之妻不可欺,雖說不是皇后,可到底是楚玄墨的妃子,而昨夜,他們竟然同塌而眠,這不大合適吧?
一想到這兒,卜南心裡就如同堵了一口氣,不暢通。
昨夜的事情,他是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穿好靴子以後,豫妃又給他整理了衣襟和褶皺了的邊邊角角,隨即垂下頭道,“皇上,時辰不早了,該早朝了。”
卜南‘嗯’了一聲,僵硬的朝宮外走去,路過桌上那杯佳釀的時候,他身形一頓,“太后送來的,左右不是什麼好東西,得空讓人‘收’起來,別擱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