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乾被嚇了一跳,畢竟李澈自從有了自己的根基之後,已經極少親自出現在太傅府,還是眼下這三更半夜的時候。
很快,他便明白了什麼,方乾心頭長長嘆了口氣,穿好衣衫,隨著青墨悄悄的來到了書房。
書房內點著一盞燈,將李澈的面頰映照的晦暗不明,他坐在書桌後,看不清神色,而在書房的地上,跪著一個人。
方乾瞧見那人,微微垂了眼眸,他抬腳進屋,沉默著撩了衣襬跪了下來。
李澈清冽的聲音,平靜的在書房內響起,他淡淡道:“太傅於孤有恩,孤一直都記得,你是孤的老師,若是沒有太傅,也不會有孤今日。太傅今日的禮,孤受了,此人孤就當未曾見過。”
方乾跪在地上,聞言啞聲道:“老臣……多謝殿下。”
李澈朝青墨使了個眼色,青墨立刻上前,將方乾給攙扶了起來,而後將跪在地上的那人給拎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了李澈和方乾二人。
李澈看著方乾道:“如今說了公事,孤想同太傅說說私事。”
方乾低著頭,聞言低聲道:“臣,洗耳恭聽。”
李澈的聲音放緩了些,也不如之前那般清冽,多了一絲絲溫度:“孤知曉太傅愛女心切,但孤是太傅一手教導著長大的,孤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太傅應該比誰都清楚。”
“孤若對方苓有意,定會早早將其定下,絕不會拖到那般時候,孤之所以一直未曾言明,不過是希望太傅與方苓能夠知難而退罷了,在孤心中,太傅是孤敬重之中,孤不願為了這點小事,而與太傅起了齟齬。可是太傅,似乎並不明白。”
聽得這話,方乾面上有了幾分羞愧。
他知道,李澈說他不明白只是委婉的說法,實際上說的是他不領情,甚至是不識好歹。
他也不願這樣的。
可他好好的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兒,硬是拖到錯過了最佳訂婚的年紀,後來又匆匆訂婚,卻成了望門寡。
若是年紀輕些的,望門寡倒也無妨,過個幾年便也淡了,再尋人家便是。
可方苓不同,她再也耽擱不起了。
故而他思來想去,這才收買了太子府的人,他其實並無他意,只是想著,若是李澈與那秦婠感情並不如他所想的那般,那麼方苓是不是就有了一線生機?
李澈不管方乾在想什麼,接著道:“方苓之事孤聽聞了,若是從前,看在太傅的面上,孤不介意給她一個容身之所,保她一世衣食無憂。但如今孤有了太子妃。”
提起秦婠,李澈的聲音都放柔了些:“孤的太子妃是個心善又容易心軟的,即便知曉了太傅的用意,即便知曉與方苓往來,可能會給她帶來麻煩,但她還是願意幫襯方苓。”
說到此處,李澈忽然收了柔色,正色道:“可是孤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