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慈問:“你的話都說完了?”
“嗯,我說完了。”湛秋本來那天在藝術館就想說,在沈清慈反問她時,就想說“反正我走了你開心了”這種話。
“那我也說幾句。”
“相處這麼久以來,我唯一沒說過的就是,我們有很大的差距。”
沈清慈說著走到她身邊的椅子落下,香水味包裹住湛秋,冬天已經過去了,湛秋不是專業人士,卻還是覺得換一款香水會更好契合季節。
“過去,未來,都在南與北。當下我們雖站在一起,但是差距不是‘喜歡’兩個字能消除掉的。就像你會心血來潮去做收銀員,但是你隨時可以奔赴世界上另外一個角落,只要你想。但是我不可以,我待在這裡,不知何時有足夠的底氣一走了之,房子車子家庭種種,會掏幹我們這樣的人所有的所有的力氣。”
“我這麼說不在憤世嫉俗,你放心,沒那麼幼稚。我知道不怨你,也不怨別人,我自己很滿意當下,我安於接受這份差距。”
“只是我從沒跟你說過,因為顯而易見,也因為,我的自尊心不允許我說出口,在你表達愛意時,我自我貶低,那種手段太過掃興。”
“但是,你看你的花園和宅院,你看你的朋友們,連被你隨口懟的顧濤,當年我也得恭恭敬敬地順著才行。如果不談將來,我明確知道你想要什麼,我有的給,我就很鎮定。一談將來,壓力就太大了,對我們來說,豪門不缺始亂終棄的故事。”
她像在心裡編排了很多遍,又或許是開會開多了,擅長一一列舉,幾乎沒有卡頓,一氣呵成地說完了。
湛秋知道這是在敞開心扉了,她雖然不適應,但不覺得奇怪。她認識的沈清慈雖然冷淡,但是不冷血,有很多細膩的地方,她如果願意,是可以這樣好好與人談話的。
只是湛秋一直不明白,她為什麼不呢,只是家庭關系嗎?
她專注地聽著,聽完理解了一半,又不理解一半:“你說差距大,我能明白,但是始亂終棄?我們家沒有這個傳統,我外公外婆、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很恩愛,張成帆張總雖然單身,但是沒有黑料,這點你應該也知道。”
“我沒有針對你一家,我只是透過大資料分析,推測出可能結果。”
普通人的感情在浮躁的時代裡也搖搖欲墜,何況不普通的湛秋,她要去賭自己是幸運兒嗎?
湛秋不像從前一樣擅長大放厥詞,她也沒有爭辯,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原來你不喜歡我有那麼多的因素,比我想的還要多,是我想得太簡單了,我以為我們在一起開心就好了。”
“誰說我不喜歡。”
為了躲避一些無聊的跟拍,顏樂在天色暗後才離開住處,驅車到達南園。
與此同時,她看見開車離開的沈清慈。
今日氣溫高,連夜風都溫暖,沈清慈沒關上窗戶,風將她的衣領吹得緊貼長頸。
因為缺了目光,她的側臉要比正臉看上去平和,是熟女掛的長相。
顏樂發現湛秋喜歡這一掛。
單單論臉的折疊度或骨相、皮相,沈清慈並無格外突出的地方。
但五官被她組合得很好,面板又白,加上與眾不同的氣質,生活裡這樣的人一出現,毫無疑問會被大家預設成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