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飛花割碎春風
不同於前兩日天氣的暮沉,今夜月色方明,物影婆娑,沈清慈按時出席了晚宴。
宴請定在漁山橋附近的一家園林餐廳裡,室外是獨立庭院,奢貴的名花名草被精心豢養得賞心悅目,沒被深秋折損芳容。
室內暖意襲人,只聽得假山旁流水潺潺,幽隱的琴聲緩緩點綴其間,撥弦聲恰到好處。
沈清慈對吃無所謂,無論是山珍還是海味,一如既往象徵性地吃了一點。
心情卻極為舒適,今日不知巧合還是有意,在場大多數都是女性,言談舉止禮貌周到。
誰都不用容忍爹味說教和自以為風趣的擦邊騷擾。
吃到一半,那位坐在主位,眾星捧月的張總接起了電話。
她不見外,也沒往外去,只是對旁邊的楊瑾說了一句抱歉就自顧自接聽,場上所有人自覺安靜下來。
張成帆也未因此拘束,示意大家繼續吃,朝電話裡笑道:“這邊還沒結束,急什麼,我肯定準時去找你呀。是不想待在那了嗎?那你餓不餓,這裡的環境你會喜歡,海鮮粥也合你胃口,你如果想來我讓司機去接?”
“早退要扣工資?也應該的啊。”
“扣多少,我給你出。”
沈清慈今晚一見到這位傳說中雷厲風行的笑面虎,就感受到一種鬆弛又天然的壓迫感。
盡管她很講禮節,待人接物算得上親和,連對著沈清慈這樣的普通管理層也能欣賞地說上一句“清慈年輕有為”。
但凝思和沉默時的微表情都透著一股不加掩飾的銳利,濃墨似的,偶爾意味深長地笑笑。
聊到各類話題關鍵處的提問和總結,也能讓人輕易感受到她習以為常的上位者姿態。
但是現在,她語氣裡的寵溺已經不是親和可以形容的了,表情沒了半分鋒芒。
沈清慈不算是八卦的人,但會下意識為別人尷尬。
起先她以為對方在跟小孩子說話,直到聽到早退和扣錢才意識到那邊也是個成人,於是汗顏。
可又覺得不應該是她想的那樣,當眾調情這種事畢竟太驚駭,這位張總的花邊新聞好像也不多,應該不至於。
掛了電話的張成帆笑著解釋:“沒事,繼續聊,我妹妹。”
沈清慈可沒因為這句解釋鬆口氣。
楊瑾是瞭解一些的,殷切周到道:“我這就去吩咐,多備一份海鮮粥帶給二小姐嘗嘗。”
喊得真夠親的,家奴一樣。
沈清慈很妥善地壓制住自己的表情,沒把揶揄表現出來,她對這種場面一向消化不良。
“不用,別麻煩了。她又說沒胃口,小麻煩精,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