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週一早上,榮德高階中學校門口,保安大叔已經從保安亭走出來三遍。閘門旁一個白白淨淨的男孩子緊緊抱著藍色書包躲在灌木後,不時探頭出來看幾眼,行跡十分可疑。
保安正準備上前盤問,男孩眼睛突然亮了亮,像脫韁的野兔一樣蹦了出去。
“你終於來了!”禾樂迎上去,一把薅住紀延廷的胳膊把他拽到一旁,像秘密接頭的特工一樣從藍色雙肩包裡面掏出一個黑色書包給他。腦袋低垂著,溜圓的大眼睛看了看四周後悄聲說:“數學和化學給你寫好了,但是英語作業要寫作文,我怕跟我的思路重複了,就沒寫,等下早讀前你再努努力寫一下。”
紀延廷愣了愣,腳下的滑板滾遠了也沒留意。他目光複雜地看向比他矮了一個頭的男孩欲言又止。
“聽到了嗎,英語作文要寫......”
“你不會是把那個綠化芒給吃了吧。”紀延廷有些一言難盡,要是沒吃壞腦子怎麼會真的給他把作業寫了呢。
“那倒沒有。”禾樂得意洋洋地在揹包側袋掏出一個小小的綠芒果,順著果實形狀走向,畫了個——朱元璋。
“像不像。”
紀延廷走到滑板旁把它踩起來左手夾著,偏過頭隨意看了一眼,故意揶揄,“對著你自己畫的?這麼醜。”
禾樂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猶嫌不夠,紀延廷添一把火道:“畫得挺像的,左邊臉頰再加個逗號。”
“不給你看,我去給曉寧看。”他把芒果塞回書包,抓著兩邊背帶往教學樓走。
紀延廷踩著滑板瞬間就追上他,勾住墜在身後的藍色帶子,端詳他惱怒的神情,“真生氣了?”
“哼。”
一米八的身高再加上滑板的高度,紀延廷就像一座大山,高大的暗影罩在禾話需要費勁地仰著脖子,過了一會兒,他抿了抿唇,問:“你不生氣了?我拿了你的書包走。”
“我又不是你。”
這話什麼意思,說他經常生氣嗎?禾樂大為吃驚。語調降下去一些,面無表情地複述校規第八條,“不準在校道騎行。”
“這又不是腳踏車。”話雖如此,紀延廷罕見地好說話地停了下來,輕輕把滑板踢到他腳邊,“你試試。”
禾樂瞄了兩眼,尚在猶豫就被紀延廷像拎點點一樣拎了上去,他輕推了一把禾樂的背,“走。”
校道筆直平滑,夾道栽種了芒果樹,晨曦被翠綠枝葉過濾去了熱氣,柔和地鋪在少年發稍、肩頭。
“可以再快一些嗎?”禾樂得了趣,咧著嘴問,頰邊逗號似的小酒窩深得彷彿可以盛酒。
“當然可以。”紀延廷說,“你不怕就行。”
“我怎麼會怕,我可是男子漢......”話還沒說完,紀延廷用力推了一把他的背,禾樂如同離弦的箭一樣飛了出去。
到底是新手,直挺挺站著,速度稍快一些禾樂的身體便不可避免地往前倒。前方有減速帶,輪子碾過立刻轉了向歪歪扭扭地往路牙撞去。眼見就要摔了,禾樂緊閉雙眼抱住腦袋。
可是,預想的疼痛卻沒有到來。
·
“學校三番五次,三番五次強調不允許在校道嬉戲打鬧,駕駛交通工具,別的同學踩單車進學校都知道下車推行,你們倆倒好,還在減速帶滑滑板!是嫌自己的胳膊腿長太好了,要摔一摔換新的?”
“......”
德育主任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向禾樂和紀延廷發射了半個小時含酶、蛋白質及電解質的水分。其罵人的詞彙量以及用詞的新穎程度遠遠在紀延廷之上,禾話倒也沒那麼討厭,至少紀延廷說三五句就會停下來,不像德育主任,根本看不到盡頭,保溫杯裡的茶都見底了還沒說完,最終還是他們班主任來打救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