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陳守義打發二弟李華和三弟陳運來也回去歇了。然後,他提上了兩壇酒獨自向蓬萊峰頂走去。
黑夜之中,山路加倍難行,但對於陳守義來說,卻如履平地。
大當家陳守義在嶙嶙的怪石上奔躍前行,就如同一位舞蹈大師在廟堂裡用足尖曼舞一樣揮灑自如。
三五丈高的斷崖巨巖陳守義抬腿即上,沒有絲毫的勉強之意,四十餘年的晝夜勤修,使他的內力與外功俱臻極高的境界。
即便是華山、峨眉兩大門派的掌門人,陳守義也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終於,大當家陳守義搖搖擺擺地登上了蓬萊峰頂。
他站在了峰頂最高奇石的頂尖上,一陣清涼的海風隨即吹來,陳守義頓時感到精神一爽。
大當家仰望夜空,只見殘月將落,繁星滿天,一條引發人們無盡想象的星河在無際的天宇中正向西方奔流。
他的腳下就是整座雄奇的蓬萊峰。蓬萊峰側後的百丈懸崖之下,漆黑的大海上正傳來一陣陣的海濤聲。
此時此刻,天海之間,彷彿只剩下了陳守義一個人。
夜風似乎太大了。
大當家忽然覺得從心裡生出了一股涼意。於是,他輕飄飄地從巨巖之上飄落,身形之輕盈就如同晚風之中的一點楊花在上下飄搖。
陳守義盤膝坐在一塊稍為平整的巨石上,隨即舉壇痛飲。
頃刻之間,一罈酒已經見底,大當家開始覺得渾身發熱——今夜,他已經喝得太多了。
大當家陳守義順手拋開酒罈,站起身來,敞開胸懷,迎風長嚎:“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歌罷,取過第二壇酒,陳守義繼續豪飲,仰頭之間,又下去了半壇。
大當家陳守義感到頭有些發脹,可他的心裡卻分外地清楚:“中原老家終於又來人了。”
陳守義由此聯想起了久別的故鄉和已經故去的親人們。
他喃喃自語:“人生苦短,去日苦多。一轉眼,我就要五十三歲了,已逾知命之年,老將至矣。
我就要老了,一事無成地老去了。”
在自語聲中,陳年往事在陳守義的心中依稀重現,回憶就像黑色的海潮一樣漸漸地將他完全淹沒。
這些往事都是大當家陳守義心底裡永遠的疼——他永遠也忘不了義父陸寬的厚重深恩!永遠也忘不了白牡丹姑娘的綿綿深情!
在很小的時候,陳守義的父母便雙雙病亡,他就此淪落為乞兒,有幾次差一點兒餓死街頭,小小的陳守義就已經嚐盡了苦難與艱辛。
幸運的是,後來他被義父陸寬收養,從此,陳守義開始跟著義父習練武藝,苦讀詩書,他無比地珍惜老天賜予的這個活下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