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試共兩天,第二日便都是武試了,次日一早考生們都著騎裝,十人為一輪,分別上場考教騎射,國子監內設的校場足夠寬廣,考核路線上設有路障和陷坑,路線延邊還有靶子和銅錢,銅錢射中一枚多一分,射中銅錢中間的方孔得5分,因四月多風雨,所以掛著銅錢的線隨風擺動,看上去讓人眼花繚亂。
幾輪過去了,射中靶子的人不少,全中正中的的寥寥無幾,其中有心去多射銅錢的更是隻有幾人,都無所獲。剩下的人更是氣勢洶洶,誓要在將軍面前好好表現,結果不但沒射中銅錢,連固定的靶子都失了手,不由暗罵栓銅錢的人不是個東西。
“馬上要輪到你我了,待會諸位可要請手下留情!”
“我等讀聖賢書,於騎射一途本就是範範,哪及得上胡兄!”
“就是,胡多恩成日打獵,我們怎麼可能比得過,偏偏跟他一組,真是晦氣。”
胡多恩安靜坐於馬上,沒有理會公子哥們的明褒暗諷,這些人素來愛嚼是非,他也不屑於去做這些口舌之爭。
李清意注意到第五輪上場比試的有一人氣勢格外不同,大家都穿著監生統一的騎裝,只有他還另加了一副銅製的護腕,人也更高大些,有點凌厲氣勢,倒比其他粉面油頭的小子們略顯豪氣。
幾人很快上了馬,一聲令下,十匹馬先後竄出,漸漸顯出優劣來,當先一人距半個校場一箭射中第一個靶子,而後三箭分別射中三枚銅錢,兩位將軍在臺上看得清楚,終於有個稍微能看的了,不由更關注他。
其他人見狀也不肯讓他專美於前,有幾人不等到射程之內就倉惶射出箭矢,連靶子都沒碰到就落在地上,引得一陣鬨笑,眼看姓胡的小子一路百發百中,還射中了幾枚銅錢,剩下幾人奮力追趕也始終落後一個馬身,吳越就在胡多恩右側賽道,趁眾人注意力都在姓胡的身上,他將手中石子用了巧勁狠狠彈向胡多恩座下駿馬,石子擦著眼睛射出,馬兒受了疼,猛的人立而起將胡多恩掀翻於馬下。
變故發生的突然,吳越動作又隱蔽,誰也不知道馬兒為何發狂,眼看馬蹄落下,胡多恩非死即傷,他自己也不肯坐以待斃,連滾帶爬的往後退,好歹護住頭臉。他這一退不要緊,有一匹馬尥蹶子,其餘馬匹都受到影響,加上胡多恩站起身來為了躲瘋馬來回奔跑,也將其他人都連累的摔下馬來,場面登時一片混亂。李清意看那黝黑小子動作輕聲笑了笑,還知道把其他人都拉下馬,有點小聰明。馬兒晃著頭橫衝直撞,李清意仔細看去,這才看清它右眼一片殷紅,難怪不再溫馴。
場中混亂,立即有侍衛下場將馬匹拉開,救下了場內監生,但胡多恩那匹駿馬一直抗拒別人靠近,鄧將軍剛要上前馴馬,就見身邊年輕人如鷹隼閃電般下了場,一掌拍在馬頭,馬兒仰頭悲鳴一聲倒地不起,司業這才趕忙率人驗看,考教也暫時中止,下場的十人被叫了過來,李清意逐一看去,眾人被她一掌馴服瘋馬的手段震懾,此時戰戰兢兢立在一旁。
“你們二人留下,其餘人等去候著吧,一個時辰後,再比一次。”
眾人不敢有異議,安靜退下,只被留下的吳越頗有微詞,“將軍處事偏頗,明明是他自己驚了馬,為何重考?”
馮大人怕將軍被頂撞動怒,出來打圓場衝李清意說道:“將軍,這是吳祭酒的小兒子吳越,這孩子雖然爭強好勝了點,但還不至出手傷人的地步,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胡多恩面容僵硬,顯然是胸中怒氣難消,立在那裡與黑麵煞神一般,李清意瞥了那個黝黑小子一眼,涼涼說道:“不是誤會,射向馬匹的那個石子此前就在他手,司業儘可驗看。”
吳越手中果然有一條深深的傷口,既要握著石頭又要握緊韁繩,自然會傷到手,吳越面色一白,還是耍賴道:“不是我,我手上傷口是早起在桌子上劃的,誰耐煩去驚他的馬,不過是個泥腿子,考的好或不好誰在意!”
胡多恩一直沉默不見辯駁,李清意皺眉看了他一眼,看上去人高馬大的怎麼如此窩囊,剛才要不是她出手,他在場上少不了斷胳膊斷腿,這樣都能忍?
察覺到將軍不喜,胡多恩抿著嘴上前一步道:“草民謝將軍救命之恩,剛才是我不小心傷了馬,將軍肯下令重新比試胡某已是感激不盡!”李清意挑眉,這人還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如此她還多管什麼閒事。當即揮手放了二人回去,捱到最後,他們那一組重新比試,此次胡多恩十中其三,泯然眾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