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殿青燈,似深夜籬落間的一簇火,淡然還媚幽獨。燈花旋落,三頭怪物的蛩聲正苦,聞得人情緒蕭索。
王右丞抱膝獨坐空室,筐簍靜放在身前,由不得同情起小福女。
縱不知自己父母是誰,他老子孃的肚皮在享受快樂時,至少不曾對未來出生的孩子抱有惡意。
福兒姐呢?
她來到世間的理由,卻只為了外祖母能換上一層新皮。如此身世,甚至不如豬,不如狗,不如唧啾的草蟲。
他開啟筐簍蓋子,摩挲著小福女的青絲,不禁想:“也許你也早就察覺,一分尋常的關愛都不曾擁有,是以才裝成開朗的模樣。你過分的要強,酒醉後的鬧騰,不過是想博得在乎之人的一點目光罷?”
他又捏起小福女的臉蛋,扯著白嫩的麵皮,心中笑道:“放心吧,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情緒正滿,兀自神傷時,兩隻魂魄飄然從冰棺中鑽了出來。
漱玉引著一男人魂魄來到王右丞面前,指著他道:“喏,這就是我常與你說的,福兒的七人隊隊長。”
男人魂魄扒著筐簍,愁眉鎖眼地盯著小福女,只甩了一句:“小哥,我與渾家這幅樣子,小女日後要託你照顧了。”
王右丞心說:“福兒姐的爹孃倒是真心愛她,可惜她沒有陰陽眼,感受不到這份愛。”
漱玉飄在一旁,憂心忡忡地道:“這小子會黑索劍哩,把閨女託付給他,我不放心呢。”
男人魂魄打量了一下王右丞,又朝漱玉笑說:“他左眼珠還是月山大王級蛛妖的複眼,右眼球裡還寄生個上階靈力的鮫人,手上的劍還是一把鬼的靈根與蛇妖法器融合而成的妖器。只怕修仙界,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妖邪的人啦!”
漱玉聽罷,惡狠狠地對王右丞吼道:“快說,你這魔道小混球到底來北極島作甚?!不要以為以福兒的命要挾,我們夫妻便會掣肘,任你驅使。你若有奸心,那可看錯人了。我娘百般利誘,我是寧死也不與什麼‘上殿’、‘下殿’之流合汙,更何況你乎?!”
王右丞心道:“漱玉倒是一身正氣。”
遂起身拜了拜,說:“大嬸子,福兒姐是我朋友,我只想救她而已。”
男人魂魄又笑了,對漱玉道:“管他魔道、正道,真心對福兒好就成。我見他很是不凡,放心將女兒嫁與他。”
漱玉冷哼一聲,但也沒反對。
王右丞嚇了一跳,急忙擺手說:“你怎麼跟牟玉一樣,見面就要將女兒嫁給我?!”
男人魂魄納罕道:“牟玉是誰?她若是個修仙的野狐禪,那她閨女可比不上我福兒。”
王右丞見這倆鬼魂好有耐心,放著女兒不救,居然與自己嘮起家常來了,遂急急說:“哎呀,牟玉就是文修真人。大叔、大嬸子,你們還不快快救福兒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