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鬍子眯著眼睛仔細看去,初時還未察覺有何異常,但不過片刻功夫,他的眼神和臉色都忽然一齊變了。
然後所有人都吃驚的發現,就在距離嘯陽關外大約五百步的夜色裡,隱約出線了一條黑沉的陣線,正緩緩朝著嘯陽關而來。
那一條黑色的陣線極有節奏的朝著嘯陽關方向緩緩而來,在如此寒冷的夜色裡散發出一種無聲的強烈的壓迫氣勢。
而在那條陣線的最前方,卻有一人一馬單獨而行。
那匹馬同樣渾身漆黑,可是馬的體型卻要比尋常駿馬要高大出一倍,漆黑的身軀透露出無與倫比的精壯與力量,看上去根本不像一匹馬,更像是一頭遠古猛獸。
而馬上之人,夜色中雖看不清面目,但僅從身形就可以看出那是一個男人,一個身上挾帶著威猛無倫的狂霸之勢的男人。
忽然,那匹馬上的人微微抬起了手,做了一個手勢。
隨著他的動作,他身後那一條黑長的陣線就忽然整齊的亮起了火把。
火把的光亮中,這條黑色的陣線立刻如同一條整齊的長龍,映照出三百名體型彪悍的騎士。
而這三百名騎士的座下,同樣是體型高大精壯的黑色戰馬。
這三百名騎士每一個人的手中都舉著一支火把,火光下只有兩個詞語能形容他們:蠻橫,原始。
這三百名騎兵,他們無論是體魄還是形貌特徵,無一不散發出極其強烈的蠻橫之象。或許只有在那原始而野蠻的千里蠻荒之地,經歷過千百年野蠻血統的遺傳和殘酷環境的洗禮,才會誕生出這些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原始、狂暴和野蠻氣息的種族。
他們的相貌粗曠,頭髮編成了條條發辯頂在頭頂,暗黑色的面板猶如是被無盡朔風沙石磨砂過的那種生硬。他們裝束也很簡陋,每一個人都只披著獸皮縫製的衣服,或許那根本就不能稱之為衣服,僅僅只是一種象徵性的遮擋之物。他們大多數人都還赤裸著筋肉鼓漲的雙臂,卻絲毫沒有受到寒冷的影響,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寒冷的感覺是什麼。
騎兵們的裝備也很簡單,在那破舊獸皮外袍下,每一個人的上身胸膛要害處只有一副貼身的鐵甲,而他們手中的武器也各種各樣,有巨斧彎刀,也有釘錘長矛。唯一的相同之處,就是他們每一個人的馬背上都掛著一張長弓和一袋羽箭。
那些貼身的胸甲在火光中還有鐵錘鍛打的痕跡,各種武器也很簡易粗糙,顯示出他們鑄造水平的低劣。
可是他們馬背上的長弓和羽箭卻尤為顯眼,長弓比尋常的弓要更長更沉更巨幅度,獸皮口袋中的羽箭也更長更粗。而這樣的弓箭力量更強,射程更遠,殺傷力也更大。
可是像他們這種只有粗陋低劣的鍛造水平的種族,是絕對不可能製造出如此精良的弓箭的。
然而這樣的弓箭,或許只有在他們這樣的野蠻種族之人的手上,才能發揮出最強的作用。
這三百沉默無聲,裝備簡陋緩緩向前推進的騎兵,卻正是讓整個北方都為之驚顫恐懼的存在——蠻族!
而在蠻族騎兵陣線之前的那一個人,他那異常彪悍高大的體魄在火光中散發出如山的沉重氣息。與身後三百騎兵不同的是,此人渾身上下都被包裹在一副黑沉的鐵甲中,與其他人身上簡陋的鐵甲不同的是,他身上的那一副戰甲卻格外顯目精良,他雖然體魄異常強壯提拔,可是那一副鐵甲卻能嚴絲合縫的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在裡面,卻又沒有半點笨拙沉重之感,彷彿那一副鐵甲完全就是由他的身體裡生長出來一樣,人與甲完美的結合在一起,顯示出異常流暢的線條和充滿了絕對力量的美感來。
而且那鐵甲的質地深沉黝黑,一看就知道是由最上等的精鐵鍛造而成。但是如此一副難得一見的鐵甲,就算是在中原境內,能有如此鍛造水平的人,只怕也並不多見。
此刻,那人端坐在胯下那匹姿態雄健的戰馬背上,雙手隨意的環抱在胸前,黑鐵頭盔下的那張臉雖然同樣散發著蠻橫的氣息,但臉龐輪廓卻有著與其他蠻族人不同的柔和,從而顯出了一種奇特的英俊模樣來。
他忽然緩緩抬頭,犀利銳利無比的目光投向遠處那座宛如蟄伏著的巨獸一樣的城關,嘴角裂開一抹深深的笑意。
然後他就突然用中原官話說出了一句話。
“原來靠近中原的空氣,都是這麼的新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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