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目睹著沈如松身影在一片轟鳴煙塵中消失,楊旗悲憤喊道。
“班長!!!”
槍林彈雨裡,楊旗看見遠處水花泛起的漣漪,他感到自己的心臟也像是被紅屍鬼兇猛/撞裂了一樣,無窮的悲傷扼住了他的喉嚨,叫他幾乎喘不上氣。
班長,陣亡了?
剎那間,楊旗不知道怎樣去思考,一瞬間他的腦海直接空了,他死死盯著班長消失的位置,一隻手握槍,一隻手下意識地向著那個位置,他瘋狂地喊著“班長”,他自己卻什麼也聽不見,只有無限重複的轟鳴聲。
他看到透進寡淡月光的幽暗林間在對映出悽悽紅光,半截裹著復興軍軍服的屍塊頭朝下倒在泥濘中,鋼盔上嵌著的紫星黯淡地閃著。於是楊旗不顧一切地站起來,他無比迫切地想要把班長帶回來!不!班長不可能死的!那個死人是別人!他要找到班長在哪裡!
於是他無視了咫尺之外射來的密集彈雨,他離開了藏身處,返身向班長消失的地方跑去。
但沒走兩步,樹幹被子彈打出的飈射碎屑立即叫他反應過來,他小腿一彎向旁邊歪去,連滾帶爬地逃回了樹根旁邊,他捂著頭盔,看到旁邊的鄧班副朝他大吼,他知道班副在咆哮,問他是不是要去送死。可他什麼都聽不到,除了轟隆的耳鳴聲和快要殺死他的悸動感。
楊旗單手狠狠摁著鋼盔,手指觸到了堅硬的紫星徽,握拳,砸著頭盔,他靠坐著,悲痛感攫住了他,他死死盯住彷彿只要夠夠手就能碰到的班長遺體,為什麼是班長?為什麼是班長!
為什麼是他!憑什麼是他?!
在萬分之一秒,楊旗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面,一幀一幀定格。
剛入伍時,他和劉子旭去輔助兵營地搞事,結果反被人抓住,痛打了捆在營地門口樹上,是班長帶人救下來,闖了禍,是班長賣了老臉去求人平了事。
在千山時,班長總是值最難熬的凌晨崗,暴雪時把熱湯分給弟兄們,硫磺泉基地苦戰時,是班長拼命攔住追來的畸形種,叫他趕快去直升機。
夏天基地裡苦訓,他丟歪了手榴彈險些把自己炸死,是班長一副好氣又好笑的樣子,叫他知恥後勇。
班長自掏腰包給大家買吃喝,帶去瞭望塔看勞軍演出……
北琴時因為打群架,是班長挺著腰板對著上級……
伏擊時班長帶頭衝,頭一個衝過街壘,扔炸藥包這樣最危險的活是班長做……
這些記憶都變成了定格,隨著班長的死全部喪失顏色,沒法鮮活,那些流散的生氣變成了憤怒,湧上楊旗心頭,他鼻頭酸的止不住地嗆哭了一聲。
隨即,他暴怒,無比暴怒。
楊旗粗重喘息著,他攥著拳頭,眼裡噴出有如實質的仇恨光線,他看了眼瘋狂噴吐火舌的敵軍火力點,因為他們,班長死了,部隊背後吃悶棍,因為這群狗賊,班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