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才輪到沈如松他們進帳篷裡眯了幾小時,把睡得正沉正熱乎的人給趕出來守夜吹寒風。這意味著全連所有人都無法睡個囫圇覺,沒有任何一個人休息好。
像沈如松這樣能進帳篷暖和一會兒的還算好了,幾名年老的騎兵為了看守拴在林子裡的馬群,硬生生是躲在馬群中扛了一夜,不然沒人管控的馬群裡要是有馬凍得癲狂起來,發瘋撕咬踢打起來,整個馬群都要掙脫馬韁跑散!
到黎明時分,暴風雪依然毫無減弱趨勢,就算帶了固體燃料可以做一時取暖,但是輕易消耗掉,就意味此後幾天將無法吃到一口熱食,雪天裡吃冷食,寒氣過甚,一旦患上痢疾,等同於判了死刑!
艱難捱到天亮,趁著雪勢變弱,風力有所降低,清點過人數和馬匹,連長命令所有人立刻拔營出發!丟掉除了口糧、彈藥、基本工具外的一切物資,諸如炮隊鏡、地震探測儀、外骨骼維修元件等等精密儀器被隨便掩埋,重武器無害化後丟棄,噴火器摘掉了燃料罐扔下山崖。一切拖累速度的輜重,哪怕再昂貴也無濟於事!
輕裝行進!
夜間的暴風雪嚴重阻隔了無線電訊號,直到清晨,野戰電臺才接通了團部,連長強打精神上級報告部隊遭遇了前所未有暴風雪,只得向甘井子兵站全速前進,為節約時間,不得不丟棄了大量輜重。
團部深知倒春寒的危險性,認可了夏小源當機立斷拋棄無用物資的舉措。團部表示在千山山脈裡活動的部隊全部遭遇了異常霜雪天氣,但是隻有2連深處山區不易撤回,如果能夠自行脫困則最好,若是難以前進或是通訊失聯,團部允許連長自行決斷。
之前的小雪已經讓山道積雪有靴掌一般厚,現在持續了一晝夜的暴雪直接把積雪加深到小腿深度,矮種馱馬雖然耐寒,但是四肢粗短,雪深嚴重影響了它們的速度,最要命的是本該順著的風向,卻成了逆風,馱馬再是堅韌也提不起一分速度。
騎在馬上的人更是要忍受劇烈寒風,哪怕俯下身抱緊馬脖子也無法避免透骨之蛆般的霜寒,連裡基本都是地下城長大的新兵,哪裡經受過如此嚴峻考驗,體力消耗得很快,加上馬術不精,為了避免脫隊,全連幾乎每走一兩公里就要原地停下整隊。
“不能在下個站點休息嗎?”沈如松問道。
許博文拉下防寒巾,他眉毛凍滿了冰雪,抽出地圖,指著複雜的等高線說道:“後面的站點不在去兵站的路上,而且都太小了!沒有一個跟之前的巖洞安全屋一樣,幾乎沒留物資儲備,也容納不了這麼多人!”
許博文知道沈如松下句話想說什麼,他回身遙遙指著根本看不到的山頂,嚥了口唾沫道:“後面的巖洞是近一點,我們要重新爬山的!那個坡度馬都難上,你記得那個刮穿堂風的隘口麼?遭不住的!”
“如果要往回走,昨天就該往回走!”
沈如松眼神憂慮,他看著互相攙扶才能勉強前進的新兵們,這些十七八歲的孩子還太嫩了,連續一週的行軍,加上中途一場戰鬥已經磨去了銳氣,這會兒再怎麼催走快點走快點都不管用,他們不是老兵,沒經歷過生死,哪裡來的韌性?
以現在雪陷足膝,邁一步摔一步的速度,還是崎嶇山路,兩天一夜能抵達已經算不錯了,前提還必須是天氣不再惡化!
休息過片刻,哨聲淒厲響起,連長下令繼續行軍。
錶針轉過早九時,風雪迅速拔高,極濃的雪霧遮蓋了下山小路,體格稍弱者不得不拽著馱馬尾巴才好站立,在陡峭山道上,出了一點差池就是滾落山徑摔做一灘血肉的下場。隊伍是走到了背風坡不假,但山風仍然猛烈!紊流、橫風、縱向風,各種見鬼的疾風把隊伍吹得東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