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喜歡,是兩回事,區別在於,喜歡可以肆意地表達,愛,時常卻心口難開,因為害怕拒絕,害怕傷害,更害怕失去。
其實除了夫君和奶孃,我亦不會輕易對誰說喜歡。我認為喜歡比愛單純,單純得沒有一絲雜念和yuang,從未想過擁有,也從未想過霸佔,只要看到或者想起,便甜蜜美好,喜從天降。喜歡,僅僅是因為喜歡,就這麼簡單!
夫君是唯一一個讓我想說“愛”的人,每每面對他的時候,看著他柔弱陰翳的樣子,我莫名奇妙的心疼了,好想把他捧在手心,摟在懷中,像嬰孩或者小狗般疼愛,儘自己的能力,給他最好的,讓他不再心事忡忡,不再愁雲慘霧,每天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而我的幸福,是看著他笑。
然而,我卻說不出愛他。
“岑兒,我真的好愛你,快點告訴我你愛我。”他霸道的命令,跟以前的軟弱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固執的說:“我就是喜歡你,你知道,喜歡這個詞我不會輕易說出口的哦!”
眼角餘光一掃,嗯?那雙在黑暗中閃著光的眼睛不見了,既然想偷窺我們,不會這麼快走掉的,前方、左邊、右邊都沒有,那必然躲避到我背後了。
夫君捧我臉的手用了點力道,“快點說!要不然……”
“要不然,把我休了?”我佯裝生氣,把他一隻手拍掉,趁機側身,果然,那雙眼睛躲在一叢磬口梅下,一身的夜行黑衣,嘴上套著黑口罩。行頭準備得很齊全,大概要監視的人是夫君吧?
他不曾發現我正在留意著他,一動不動的躲在月光打在梅樹上,形成的暗影裡。我很想告訴他,那裡並不安全,黑暗在我眼裡,與白晝沒有區別。
“怎麼,真的不說愛我?”夫君也側過身來,語氣中帶了威脅,接著裝作垂頭喪氣,“難道我們家岑兒愛上別人了?不會給我戴綠/帽子了吧?”
氣得我一腳踹在他小腿上,“孟崇文,你現在長本事了,敢欺負我了!”
他彎腰抱住腿,委屈的回道:“我這是欺負你?明明是愛你好麼?哪像你,動不動就要謀殺親夫,整個潘金蓮似的!”
“你……”我提起裙襬,正欲發作,他又說,“既然你感覺不到我愛你,我只能更努力,爭取做到更好。”說完,猛地捧起我的臉,狠狠咬在我唇上!
好痛!嘴唇火辣辣的痛!我忍不住叫出來!
一條溼滑溫熱的東西剎那間從我唇邊靈巧地鑽進我嘴裡!在我的唇上、齒間自由自在的遊走了片刻,然而停在我舌尖,用他的舌尖在我舌尖上翩翩而舞,引得我舌頭一片酥麻。
他真是我的夫君嗎?我這樣問我自己,曾經的夫君,純潔得如一張白紙,最動情的時候,便是飲鳩之前,把我攬在懷中痛哭。若不是我偶爾發現,也許他只敢一輩子藏著我的畫像吧?
這兩個版本的他,我到底喜歡哪一個呢?不,只要是他,我應該都喜歡。
黑暗中的那雙眼睛,望著我們笑了,笑得那般心滿意足。
我不想打草驚蛇,緩緩閉上眼睛,沉醉在無限溫熱而甜蜜的美好中。
“不要……”一聲尖銳的微弱的喊聲將我驚醒,半樹東方硃砂青煙渺渺。那青煙相互糾纏不清,順時針旋轉,轉著轉著,變成了一張臉,衝我爽朗一笑,才煙消雲散。
種豬,怎麼是種豬?這麼多花,用自己的生命,給我畫了一張他的臉,到底要告訴我什麼?難道,他出事了?
夫君覺察出我的敷衍,陡然睜開眼睛,在我額上如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岑兒,有心事?”
我不習慣騙他,於是點點頭,“夫君,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心裡很沒安全感。”
他一驚,把我攬入懷中,“為什麼沒安全感?我剛才讓你受驚了?”
我沒回答,只愣愣的把頭埋進他懷裡,他摸摸我的頭,“真的讓你受驚了也沒辦法,誰叫我這麼愛你呢?”
“不是。”我抬頭看著他,說得十分勉強。余光中,黑暗中的那雙眼瞬間黯淡了不少。我馬上環抱著夫君的腰,甜甜的說,“夫君,我也喜歡你!”
夫君笑了,刮刮我的鼻子,“我的岑兒,還是這麼古怪精靈,讓我又愛又恨。”
“好啊!竟然恨我!”我推開他,“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