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已經死了!身體已經冰冷冰冷了,你看,他的手,硬得不能彎了。”種豬把許宣傳城硬邦邦的手臂抬了抬。
我怎麼會不知道他死了?我只是想留住,不僅因為我失手打死了他,更因為他是青玉姨的兒子。
青玉姨待我像閨女一樣,若知道是我害死她的唯一的兒子,應該要崩潰吧?
牆上的掛鐘指向五點了,他已經死了好幾個小時了,為什麼地獄警察還沒有到?按照規定,它們必須在人斷氣前一刻鐘趕到,看他們還有什麼未達成的心願,好幫他們達成夙願後,讓他們安心上路。
“是因為你在這裡嗎?”種豬也是一籌莫展。
我嘆了口氣,肯定不是這樣的,就算閻王老子在這裡,地獄警察也會履行自己的職責。現在,大概只有兩種情況,一是地府出了狀況,二是廣林仙姑橫加干涉。
她是那種我掉進水裡快淹死時拉我一把,我快爬起來時摁著我頭不放的,而且,凡事她都有預見性,這樣便可以改變他人的命運。今天,妲己與許宣城的死,便是她一手促成的。
我讓種豬想辦法把許宣城的嘴掰開,他吸的血全卡在喉嚨裡,我幻長舌頭,掃進他嘴裡,把血舔得一絲不剩。陸判哥哥說過,我的血不能流走。
拉開窗簾,外面華燈初上,把依舊車水馬龍的道路映得通亮,忽明忽暗的霓虹燈變幻出五色斑斕的光,宛如女子變化多端的性格。
種豬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皺著眉頭握在手裡,八成是青玉姨打來的吧?又到了吃晚飯的時刻,青玉姨又做了滿桌的飯菜吧?
可能是擔心他在開車,青玉姨又開始打我的電話。電話響的那一剎那,駭得我直接把手機扔了出去!
是的,我很害怕,很慌恐,我不知道該如何對青玉姨訴說事情的始末,我甚至害怕面對她了,想到要見她和許伯,我想逃,逃得遠遠的躲起來。
怎麼辦?陸判哥哥,我該怎麼辦?
種豬看出我的慌張,走過來摟住我的肩膀,“岑兒,不要怕,沒事的,你不是有意的。”
感覺得出來,他的手在微微顫抖。此時,他和我的感覺是一樣的吧?
我把頭頂在他胸膛上,隔著羽絨服,沒有溫度,可他的心,正有力的跳動著,一下,一下,撞擊著我的耳膜。他拍著我的背,哄道:“不要怕,不要怕,沒事的。”
好熟悉的感覺!我不禁憶起那天,我們跪在土地廟前,三叩九拜。
“土地公公,請保佑我與夫君在黃泉路上不要走散了,一起到了地府,快樂幸福,不離不棄,永結同心!”我邊想邊輕吟出來。
種豬接道:“土地公公,請保佑我和岑兒在黃泉路上不要走散了,保佑我們從上了黃泉路之後,永生永世不相離!”
說到這裡,我有種恍然隔世,失而復得的快感。忽然好想珍惜他——與我千年前約了生死的人,如今,如約而至。
我輕輕推開他,雖然重逢了,造化卻依然弄人。也許林逍說得對,我確實該離他遠點,哪怕他是我要找的人,我也該離他遠點,因為我是孟婆,靠近我,是邁向地府,也是生命的終結。
他卻以為我是在擔心許宣城的事,一個勁的安慰我。
事情已經發生了,勇敢去面對吧!我把許宣城的三魂七魄壓在體內,帶到醫院,盡人事,聽天命。
掛了急診後,便開始了各項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