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得了袁紹後勤供給充足的保證,席散之後,便匆匆回營。天氣漸冷,再不抓緊時間。若再舉兵,就是來年的事情了。
到了營中,劉備見了久別的嚴顏、張飛,心中非常高興。尤其是二將獨自領軍,卻能奇襲伊闕、大谷二關,足見其能。
麾下眾將見了,自然是少不了久別寒暄。匆匆數語已過,劉備便與眾將議事,荀彧把輿圖高高掛起,與劉備道:“主公,董卓於函谷關、黽池、陝縣等沿途險要,一路佈防。若是能夠迅速攻破此三處,則長安再無險阻。否則天已入冬,大軍不宜輕動。到時再欲圖關中,便只能待年後了。”
劉備思索片刻,便在地圖上重重一點,道:“知會孫文臺,三日後,兵發函谷關!”
兵欲發時,卻見孫堅飛馬來見,孫堅見了劉備,苦笑一聲,道:“玄德,得荊州急報,荊州刺史劉景升犯界,遣兵擊我南陽。袁將軍心憂南陽不保,因此欲遣我回援,故不得與玄德同進退,誠為憾事也。今次前來相送,願君兵鋒所向,無所不克,馬到功成!”
劉備一愣,隨即釋然,道:“不能與文臺並肩作戰,實在可惜。承文臺吉言,那麼,就此別過了!”於是一拱手,躍馬便行。
孫堅看著劉備意氣風發的背影,長長嘆了一口氣,徑自回營去了。劉備走後,洛陽諸侯大開宴席,歌舞昇平,袁紹也早就把諸侯隨後出軍準備接應的保證拋到了九霄雲外。他目前正率了人馬修葺宮室皇城,以便到時奉太后與弘農王入居。袁紹此時想法又有所不同。既然不能立劉虞,索性到時再唆使人進勸太后,重立弘農王。
弘農王乃先帝嫡長子,名正言順,還曾一度登基為帝,若不是董卓亂政,他現在還在龍椅上坐著呢。想來,太后與弘農王,心中也是不甘得很。若是自己輔佐弘農王與太后重掌天下,那麼袁氏聲勢必然會再度高漲,到時自己封侯拜相不說,袁氏又能數代顯貴。況且一個分裂的朝廷,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何樂而不為?這樣也對得起叔父袁隗與袁氏上下數十口了。
曹操在揚州,募得數千敢勇後一路疾行北歸。曹操一心想重振聲威,於是著令甲士日夜疾行,若有怨懟勞累者,軍法懲之。
這日剛出了九江郡,到了豫州龍亢,夜宿渦水。夜間有軍士密會,曰:“曹公軍法嚴苛,我等往日在揚州自在快活,不意跟了曹公,受此行軍之苦。聽聞曹公素恨董相國,戰陣之上,身先士卒,親冒鋒矢。主將如此,我等小兵將奈何?我等血肉之軀,又如何抵得過西軍兇猛?只怕此番到了洛陽,大戰一起,我等此生無望再歸揚州也!”
又有人道:“拿了安家錢,不就得賣命?當兵吃糧,天經地義啊!”
之前出言之人不屑道:“如今這天下,亂糟糟的,到哪不能當兵吃糧?我且問你,李四郎,你在家也是當兵的,你是願在丹陽待在家邊上,還是願去洛陽和涼州賊廝殺?曹公給的餉比揚州的多麼?”
這一說,很多人就反應過來了,一拍大腿,道:“著啊,曹公發的餉和老家發的餉差不多,為何冒著風險去拼命?”
李四郎嘟囔著道:“我等軍人,上陣殺賊,如此才有晉身之階,否則當兵當到死,也不過一小卒爾。”
那為頭的一幅看白痴的眼神看著李四郎:“行,涼州鐵騎天下無敵,你隨著曹公去送死罷。知道曹公為何來揚州募兵否?因為他已經敗了一陣,之前所部遇上董卓大將,折得乾乾淨淨,於是又往揚州尋了我等前往,嘿嘿,曹公治軍嚴苛,軍餉又少,老子卻是受不住。”
這些人,原本就是一個小團體,七嘴八舌的一討論,打算不幹了的竟有大半。此議一決,大傢伙就欲趁著夜色逃歸揚州。
不料那為首之人喚住眾人,嘿嘿一笑道:“既然要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家搶了營中輜重錢糧,再脫路而返揚州。如此也不枉我等白受這一遭苦。我人多,曹公人少,料想他也不會為難我等。”
大家一想,深以為然,於是諸事分派下來,誰人縱火,誰人去後勤營搶奪貴重物資,然後如何匯合,從哪裡走……眾人一一商議已畢,而後分頭行事。
曹操於帳中,臥甲而眠,正自酣睡,忽然曹仁與典韋在帳外大呼。曹操聞聲而起,取劍而出,正欲相問。忽見營中四處火起,曹操驚道:“出了何事,可有賊兵來犯?”
曹仁急道:“主公,非是賊兵,乃我部軍士叛矣!”
曹操又驚又怒,問道:“我部軍士謀叛?所為何事?”
曹仁又哪裡知道是什麼原因,這一切都好好的,忽然睡了一覺就這樣了。曹操見曹仁說不出話來,於是一把推開曹仁,便欲衝出去問個究竟。曹仁一把扯住,急道:“主公,不可親身犯險!”
曹操被曹仁一把抱住,見四周火光騰騰,無數譁變軍士來往營中,四下搶掠。饒是他心志堅定,也不禁心中驚雷陣陣。這是他千辛萬苦在揚州募來的兵啊,這是他的資本,這好好的,怎麼就叛了?若不問個究竟,他怎能心甘?怎能咽得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