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和唐建一路餐風露宿,這一日到了行山和黑山一帶,前面過了公雞山和大窯山就到了目的地東樓鎮。
剛過了大運河,在河邊不遠的樹蔭下見到一群身穿破爛衣服的人,人群中老少婦幼都有,唯獨少見青壯年人。
鍾離心有好奇,下到馬來,找到一個正在喝水的老人,躬身施禮問道:“老人家,你們這是從哪兒來,又到哪兒去呀!”
老人抬眼見一個黃膛臉上帶著刀疤的人和自己說話,慌忙的站起來,說道:“我們是百姓,逃難的。”
鍾離儘量把語氣放的柔和,繼續問道:“老人家,我是問你呀,你們從什麼地方來,要求哪裡呢?”
老人見鍾離雖然長相不好,說話還算客氣,剛才慌亂的心也逐漸平靜下來,聽鍾離問從哪兒來,要到哪兒去,老人說道;“我們從泰州來的呀,逃荒的,沒什麼具體地方,哪裡不抓丁,能吃到飯就去哪兒,沒有固定的地方啊!哎~”
鍾離又問道:“你們這麼沒有目的的走,到哪兒算一站呀!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老人家說道:“哎,是這樣的,我們順著運河一路過來,我們這些人祖祖輩輩都是吃水上飯的,現在只能看看在水邊附近有什麼營生可以做做,這不一路走就到這裡了。”
鍾離看向樹蔭裡坐著或躺著的眾人,一個個面黃肌瘦,有氣無力,有的還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
鍾離想了想,對老人說道;“老人家,前面五十里左右有個地方,原來遭過兵災,鎮子裡空了不少,而且旁邊還有個大湖,湖裡也能產點東西。湊合生活應該不是難事,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去,如果願意,就跟著我一起走。您和大家商量商量看看。”
老人家一下子驚了,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來,手顫抖著拉住鍾離的手,渾濁的眼淚順著臉龐向下一直流個不停。
鍾離安撫了一下老人的心情,等老人平靜下來,再次說道:“您和大家商量看看,願不願意跟我走。”
老人一遍嘴裡說著好好好,一遍踉蹌的走到一邊,叫了幾個年長的人一起,嘰裡呱啦的和他們說這話。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四五個老人跟著和鍾離說話的老人一起過來,來到鍾離面前說道:“我們商量好了,決定跟著你去。”
鍾離問道:“老人家,您老怎麼稱呼啊!”
老人家忙道不敢:“我們都是張家村的,都姓張,您叫我張六行。”
鍾離說道:“那我就稱呼您張先生吧。”
老人家兩隻手搖的像蒲扇,口中忙說道:“哎呀,可不敢這麼稱先生,那都是對德高望重的讀書人才這樣稱呼,我這連個秀才都不是,可不敢稱呼先生,這是要折我壽了。”
古代讀書人少,能識文斷字的不足千分之五,這樣普通人對讀書人有天然的敬畏感,認為讀書人一個個都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絕對不是像他們這樣普通百姓可以比擬的。
鍾離見這樣稱呼驚到了老人,於是說道:“那我就稱呼您張老人家,就這麼定了。”
姓張的老人口中吶吶不言,似乎鍾離稱呼他老人家都受不住。
鍾離和唐建把馬匹讓出來給行動不便的老人和孩子乘座,又把身上帶的吃食全拿出來分給大家,然後招呼一聲,鍾離在前面帶路,唐建在後面護衛,一群人跟著鍾離向北行進。
由於逃難的這些人多是行動不便的老人和婦女孩子,所以大家走的不快,五十里地的距離,差不多走了一天的時間,臨近傍晚才遠遠看到前面東樓鎮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