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些比起來,真如《莊子》中所言: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
怎麼能不忽然呢?
幾十年,最長不過百年,都讓人不忍心作對比。
但哪怕再忽然而已,也是有意義的,這意義的其中一部分就在於,人類以常規的區區不過百年之齡,在一點點累積而成的文明階梯上,盡情地認識著天,認識著地,觀看著百年億前的星空,摩挲著數億數十億年前的石頭,彷彿天地的那種浩瀚無量,僅僅只是為了有一天,讓渺小的人類來認識……
這樣的觀點並非是自傲,而是自豪——
我們是有識的生靈。
我們的視野可以跨越空間,我們的認識可以跨越時間,總有一天,千百億年如彈指,億萬光年如咫尺,浩瀚宇宙,不足一觀,磅礴天地,不足一握。
大千世界,誰堪為主?
渺小的生靈發出豪言:待我為之。
然而,這是從大的尺度來言的,這也是從整個“人類”的角度來言的,其間,甚至可能幾多生滅,又或者說,一次又一次的輪迴,最終,才可能有那麼一種文明皇皇赫赫,君臨天地。
具體到小尺度上,更具體到單個的人身上,這些,毫無意義。
而此世,這億億萬萬生靈,就將要在不久之後,面臨一場滅頂之災的大劫難。——對天地宇宙而言,這或許僅僅只是再尋常不過的一朵浪花的生滅?
潮來潮去,無窮浪花生滅起。
對註定應劫的人類而言,當是不甘。
對已經可以脫出劫外的某些人而言,多半或是不忍?
而對那已經不在這片大地,於遙遠不知名處眺望著這方大地的存在而言,看著這場即將來臨的變故,又當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呢?是不忍,是無能為力,還是已經看淡,順其自然?
坐在井中,方天思緒翻飛。想天,想地,想人,想神,想浩瀚,想永久,也想咫尺,想當前。
許久都沒有這麼放肆地想了。
修行漸深,漸斷妄想。而這,就當作是最後一次的發洩吧。既然當前的層次對三年後的變故無能為力,那麼再上一階又當如何?或許仍舊無能為力,但終究是要試它一試。
不試,又如何能甘心?不試,又如何能坦然?
不為拯救,不為憐憫,只為可以向天、向地、向自己說上那麼一聲:我但向心安處行!
自此日起,我意登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