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黃城,希巖。
當這一講的故事結束之後,希巖久久沉默。
作為炎黃城的“大佬”級人物之一,希巖雖然不如埃裡克、帕特、安迪這三大巨頭那般聲威顯赫,但在魔法師協會中,卻是妥妥的高層,換言之,也是方天的身邊親近者之一,且不說其被方天賦予的炎黃城執事什麼的,只這一個身份,就註定其不可小覷。
只不過這位閣下在炎黃城的一幫大佬中,性子較其他大佬相對更冷然一些,也因此,交遊也較少。——當然,也僅僅是“較少”而已。
七星島上,在屬於自己的庭院中,希巖佇立無語。
和故事中的情節有一點很相近,那就是這個庭院中也有一棵樹,而且也同樣是希巖自己親手所植的。不過,這就不是從小樹苗開始的了,而是直接移植的老樹。
很多時候,希巖都會站在樹下冥想,這是他的一個習慣。
而這個習慣的來由,則是源於懷念。
沉默良久之後,希巖從懷裡掏出一封包裹好好的信,然後細心的、慢慢的開啟,給人的感覺是他並非在開啟一個包裹,而是在進行一個儀式,一個很重要的儀式。
事實是,從某種意義來講,這個說法並不算錯。
聽完殿下這一次所講的故事之後,希巖發現自己的思緒,又一次地飄飛,飄飛到了帝國北域,那個叫做朝陽城的地方,而更具體地說,是朝陽城郊外,一個很尋常的小院。
那個他和老師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
想必那個小院,已經開始荒蕪了吧?
信已開啟,希巖低首讀去。
其實信中一字一句,早已刻骨銘心,至死亦不會忘卻分毫,又何須開信閱讀?但是親手握著這封信,對希巖來說有一種特別的意義。這封信,是老師留給他的惟一的遺物了。
『當年為師尚幼之時,一年中,冷月之節,為師之師指庭中空際紛紛落葉,道:“你道眼前,所落者何?”
為師言:“葉子唄!”
百年之後,為師之師,業已逝去。
又一年冷月之節,為師對著庭前雙樹,看葉落紛紛,不自禁想起往事。不勝感慨中,為師此時方知,眼前所落者,非惟落葉,還有我輩之光陰也。
時間如流水,或在腳下,或在眼前,你卻不覺。當你覺之的時候,你已經老了。』
當視線緩緩地來到信中這一段的時候,縱然早已是對這封信熟得不能再熟,希巖此時,還是禁不住目中潸然,而腦海中,亦回憶起了老師當初所講的一件事情。
一般老師多會收取在好多方面都與自身比較相近的弟子,比如說性情相投、稟賦相近等等。
資質愚笨的老師,往往也會收取資質愚笨的弟子,對那些資質較好的,反而會覺得性子跳脫,不堪大用;當然反之也是亦然,資質超群的老師,通常是看不上資質愚笨的弟子的,別說愚笨了,就是在天才中稍微差一差,都會引來不屑。——似汝等這般註定庸庸碌碌之輩,我收來何用?
這種情況當年老師曾在一次談笑中與希巖說過,並言道:“我的性子,生來愚笨,小傢伙你卻是比老師要聰明多了。”
那時希巖才被老師收入門下不久,才八九歲之齡,是名副其實的小傢伙,希巖還記得當時自己是仰著頭問老師道:“那為什麼呀?”
“因為為師愚笨,所以在修煉中吃了很多的虧,就想收一個聰明的,讓他不那麼受苦唄。”
當時聽了這話,希巖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但在心裡,卻是與外面表現相反地是翹起了小腦袋,高興地,也驕傲地,然後在修煉上也主動地刻苦了很多,因為老師說過自己很聰明,可不能丟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