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土風聚此身,歷劫兩世攢為神。今日低頭暫相問。孰為虛幻孰為真?
由遠方來信而起的思索,突如其來。而到得此時,方天放下了手中之信,也放下了對信的思量,而是再一次地主動進入了識海之中。
似乎是剛才的心神牽動了什麼。
此際,識海之中,風起雲湧。
當然,風起雲湧什麼的只是個形容,認真說來沒有風,也沒有云。但識海之中由意識凝聚形成的一個個“太陽”,卻如綻放的花瓣一般。
花瓣一層層地向外鋪展開,散逸開,一個又一個地花瓣相互重疊在一起。如雲如彩,似霞似霧。
原本的“太陽”形象,則已經失卻大半了。
方天無驚無喜,既無迷惘,也無傷神。
剛才外邊的捫心自問,就好像不存在一般。來到識海的他。恢復了最為冷靜客觀的神態,此時,他只是淡定而又從容地,就如同欣賞外邊尋常某個傍晚的晚霞一般,望著天際。
只是欣賞。
欣賞那西天霞燦。
而這時,識海中,則是整個天際,都被意識的雲霞渲染成迷離的色彩。
色彩迷離,但是內容則一點都不迷離。方天如同最有耐心的觀光客一般,從頭到尾細細地觀看著。這一刻,方天沒有有意選擇,但是那內容的“播放”卻似乎自有其順序。
而那順序,則基本是以時間為軸。
從前世開始,一點一點閃過,然後畫面定格,轉為黑暗。
黑暗中,一點微弱的欲滅未滅的光點,似乎受到了什麼牽引,由之前的螢火蟲一般的不規律亂動,陡然改變了方向,劃破天際,或者說劃破空間,如同一抹流星,曳過漫長而遙遠的距離,在黑暗中越過,最終也在黑暗中墜下。
再下一刻,已是幽暗叢林。
那是卡拉多山脈餘脈,那是紅石鎮數百里外,那是他這一世的開始。
哦,我的這一世,是這麼來的?其間,那生命光點的軌跡的改變,是一種自然機制,還是某大能的手筆?
方天微有醒悟。
只是心神依然一片沉靜,點塵不驚。
他之所以為他,今日的他,其中本就有無數聚合。就如一條出山的小溪,途中經過各種環境,截流,繞道,又與其它無數的溪流河水什麼的匯合,那種種外部的因素太多,往往又由外因引起內因的改變,內外因的共同作用,太過複雜,無法一一條分縷析。
所以,不析也罷。
但執此時,莫問前因。
而關於前因之種種,有結當解,有恩當報,只須不昧此心即可,如此而已。
畫面繼續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