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這個十六歲的子侄,沒有把他當叔父看待,反而親近府中宵小,江淮烏煙瘴氣,李神福數次勸諫,都泥牛入海,還把淮南最有力的盟友得罪了。
也不知受了誰蠱惑,要收攏兵權。
接著便是楊渥屠王茂章滿門,淮南風雲驟起。
李神福也算是看清了楊渥的為人,根本沒有繼承淮南的德行。
“汴梁承諾大人為淮南節度副使,侍衛親軍都知兵馬副使,南面招討使,統領江淮水軍!”眼花繚亂的官爵,讓李承鼐眼睛中冒著光。
李神福卻面沉如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江淮若破,我等皆是喪家之犬,寄人籬下,朱全忠反手就能奪走一切,且你我父子深受楊氏重恩,豈能鼠首兩端?”
李承鼐拱了拱手,“皇帝也來信了。”
李神福面色動了動,長嘆一口氣,“不看了,傳令明日起兵,討伐朱延壽!”
“大人!”李承鼐急道,“楊渥倒行逆施,昨日誅王茂章滿門,今日攻朱延壽,又豈知他明日不會攻打我等?”
“你好大膽子,居然敢直呼主上名諱!”
“大人對楊氏忠心耿耿,卻不知軍中有幾人如大人一般,自楊渥承襲大位以來,屢次剋扣我黃頭軍糧餉,大人難道還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嗎?”李承鼐義憤填膺。
李神福一怒而起,雙目如劍,“天下人皆叛楊渥,獨我李神福不叛!來人,李承鼐蔑視主上,重打二十軍棍,罰去霍山戍守!”
霍山在大別山的北麓,與鄂嶽黃州一山之隔,也是唐軍進入壽州的關卡。
李承鼐被拖下去的時候,還在連聲大呼,“大人何必為他陪葬!”
李神福閉目不言,只聽著堂外噼噼啪啪的聲音。
翌日,李神福留劉存一萬水軍五千步卒守固始城,自引兩萬黃頭軍東行,支援楊渥。
江淮如此暗流湧動,楊渥恍若未覺,兩眼盯著壽州城。
這是他父親楊行密臨終的密語:朱延壽必反,我兒當謀定而後動。
所以楊渥才耐下性子,沒有第一時間找壽州的麻煩,而是先辦了不服自己的王茂章。
他覺得一切都如他計劃的一樣的進行,只要攻下壽州,江淮境內還有誰不服他?
就連朱溫都只敢在江北坐視。
“誰先砍了朱延壽的腦袋,本王就封誰為都知兵馬使!”楊渥在城下瘋狂咆哮。
儘管城下的屍體堆積了一地,他絲毫不覺得心痛,反而覺得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