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使君何必如此?”李曄大步入內,只見張家老老小小一百多口人全都坐在乾柴之上,隔著老遠就聞到一股火油氣味,張全義手持火把,站在柴堆前,十幾名死忠的親衛持刀環立左右。
“臣家教不嚴,羞見陛下。”張全義以袖遮臉。
聽到是皇帝,張家家眷在柴垛上哭喊跪拜,“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李曄一愣,我他嗎沒想殺人啊。
張全義渾身顫抖,顯然也在作劇烈的思想鬥爭。
柴垛上,唯有一少女不哭不鬧,反而一雙清眸,上下打量李曄。
觸及李曄眼神,閃電般的縮回,臉上浮起一朵紅雲。
李曄火急火燎的,覺得這少女清新脫俗,在後世大概也就高三或者大一的年紀吧。
這一把火下去,香消玉殞。
“當年使君棄暗投明,投的是大唐,不是朱溫,使君夾在李克用、朱溫之間,能保一方水土,恢復洛陽,功莫大焉。”李曄實話實說。
一切都是利益權衡,張全義若是大張旗鼓的效忠唐廷,也活不到現在。
不依附朱溫,早被李罕之、李存孝弄死了。
這世道能站在臺前的,都不是簡單人物。
“陛、陛下……”張全義終於敢看李曄了,老淚縱橫,拿著火把的手抖啊抖的。
李曄生怕他手抓不住,火把掉進柴堆。
“天下板蕩,大唐社稷傾危,遍地豺狼虎豹,使君若無問鼎之志,何妨助朕一臂之力,復興大唐,流芳千古,全你我君臣之義?”
這時代狼子野心之輩大有人在,但也有很多像張全義一樣腦子清醒之人。
“陛下恩德,臣沒齒難忘。”張全義終於跪下了。
身後死士也跟著跪下,一家老小也顫顫巍巍從柴垛上下來。
沒人想死,李曄不是什麼窮兇極惡的人,張全義也並非罪大惡極之人。
“小女子拜謝陛下。”剛才偷偷打量李曄的少女走到李曄面前,斂衽施禮,天鵝一般優雅。
一陣少女的香風迎面襲來,李曄昏昏沉沉的腦子為之一清。
“免禮。”能在生死存亡之際面不改色,也算是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