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祭天若是有用,天下就不會餓死人。”這麼大熱天的,李曄懶得搞形式主義。
崇禎連罪己詔都弄出來了,老天爺也沒放過他。
“府庫還有多少餘糧?牧監還有多少牛羊?”
“去歲剩餘二十萬石,羊四萬口,牛一千頭,牛羊可用粗飼餵養,但戰馬需得精料。”劉全禮如數家珍。
趙崇凝還在荊襄賣糧,但如果關中大旱,荊襄的糧食也填不了關中的黑洞。
而且,府庫裡的鹽也用的差不多了,沒有錢,拿什麼去買?
當年德宗貞元年間大旱,淮西李希烈叛亂剛剛平定,關中倉廩窘竭,朝野極度恐慌,長安流言四起,軍中蠢蠢欲動,德宗惶惶不可終日,江南漕米剛運到陝州,德宗拉著太子的手歡呼:米已至陝,吾父子得生矣。
江淮、江南通往關中的補給線被朱溫掐斷,就算楊行密願意送糧食,這麼大陣仗,朱溫得到訊息肯定干預的,荊襄在名義是朱溫地盤。
而現在唐廷跟蜀中王建的關係很微妙,屬於地緣對手,王建不趁火打劫,唐廷就要燒高香了。
李曄心中越發焦躁。
沒有糧食,他的大唐就會在關中餓死。
環顧四周,夏綏不用想,就算沒有旱災,也不是產糧區,能自給自足不給李曄找麻煩就不錯了。
山南西道剛剛收復,除了興元,其他州連人都沒有,哪去弄糧食?
鳳翔和隴右也是災區,河西更不是產糧區。
正焦頭爛額的時候,兩騎飛馬趕來,拜在李曄面前,一人喊道:“陛下,涇原大旱,境內無食,請陛下賑災。”
另一人喊道:“朔方大旱,望陛下撥糧。”
李曄心中一陣哀嘆,他自己都不知道哪去糧食。
李曄和十幾名親衛便衣回到長安的時候,正是黃昏,長安城中彷彿瀰漫著一陣莫名焦躁的情緒。
雖然晴空萬里,李曄仍感覺一個巨大陰影向他籠罩而來。
心中苦悶,也就不想回宮。
在長安隨處遊蕩,走到東市小巷,這裡夜攤早已擺起。
但食客比起上次來少了許多,店家臉上爬滿了愁意。
民間百姓的危機感最是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