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雲澄很久沒有聽到過如此哀婉的歌聲了,竟忍不住停下腳步,等著看歌唱之人會放出什麼樣的燈火。
一盞盞孔明燈接連升起,有的寫著公瑾,有的寫著軍師,有的寫著雪芹,有的寫著碧桃,有的寫著雨荷,有的寫著冬青,有的寫著素珍……
千千萬萬盞孔明燈接連飛起,把這無花無葉、黃沙遍地荒僻之地,變得好似上元節一般燈火輝煌。
平平常常孔明燈,在執念的纏繞下變得異常炫美,但這裡面絕無歌者放的燈,因為歌者已經醉倒在了孟婆莊,或者說她在用酒來逃避。
寫著公瑾的可以是小喬,也可以是孫策;寫著軍師的可以是劉備,也可以是劉禪;寫著雪芹的可能是尋常鬼差,也可能來自於未來。
無論哪一種都無所謂。
唯獨歌者不能隨意放飛自己的燈。
因為她的燈上寫的不是自己丈夫的名字,而是一把火燒掉丈夫畢生積累,讓他的王圖霸業盡歸塵土之人。
這是一件非常諷刺的事情。
活著的時候,要受到綱常倫理的束縛,死了幾百年,仍舊逃脫不得。
過了約莫盞茶時間,一個髒兮兮身影推開孟婆莊的大門,放飛了一盞寫著“伯言”二字的孔明燈。
“伯言”就是陸遜,三國時期吳國名臣,曾火燒連營七百里,燒的劉備丟盔棄甲、白帝託孤。
這盞燈火原本的主人,是劉備的夫人,江東郡主孫尚香。
沒有人知道陸遜和孫尚香的故事,歷史上不會有具體記載,野史中不會有詳細查證,或許這隻存在於本世界,又或許湮滅於時光長河。
呂雲澄嘆道:“籠中金絲鳥,抑鬱不得飛,願生生世世莫生於帝王家!”
寶青坊主的聲音傳來:“瞎感嘆什麼,孫權劉備那時候都不是皇帝。”
“但他們內心從來都想當皇帝。”
“你體內可是有開國龍氣哦。”
“我當皇帝的時候,身邊只有一個兒子,女兒全都不在身邊。”
“你可真是小氣。”
“這是為了某些人的生命安全。”
寶青坊主並未跟隨而來,只是用法器進行傳音,這就導致呂雲澄呆立在黃沙之中,看起來好似痴傻了一般。
放燈的身影看著呂雲澄,有些好奇的抽了抽鼻子,快步靠近過來,道:“你身上的氣息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