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鬥衡被咬住右腿,那張大嘴左右大幅度的甩動拍打,阿斗被不斷的敲擊在左右兩側的峭壁岩石上,猛烈的撞擊讓他失去了意識,滿臉鮮血。陀漫那如同蟒蛇一般醜陋的軀幹盤上了阿斗的身軀,不嘴巴不斷咀嚼撕咬阿斗的右腿,但奈何這獵龍戰衣當真太過堅硬,以至於裡頭的骨頭都被咬的粉碎,居然也沒有辦法破皮。
作為沒有智商的植物,陀漫極低的耐心讓它沒有辦法接受下不了嘴的獵物,它用軀幹將阿斗倒掛盤起,然後繼續等待著下一個路過的目標。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斗在劇烈的疼痛醒來,他雙眼被自己額頭的鮮血給沾染,視線漆黑下又一片模糊。右腿撕裂的疼痛讓他差點沒忍住嚎叫起來,但極強的身體控制力強行把聲音掐死在喉嚨裡。
從傷口凝結的情況來看,應該不會太久,阿斗尋思著自己該怎麼離開,但整個人卻被陀漫給捆得紋絲不動,沒辦法發力掙脫不說,甚至還可能引來對方進一步的攻擊。
他在暗夜中睜開雙眸,一雙黑色的眼珠滴溜溜的轉著也不知在想什麼,想著他那理所當然被咬得撕爛的右腳,想著這勒的越來越近的陀漫枝條,想著自己為什麼回來這裡。是吧,當年這裡發生的東萊之戰,那雖然是個東方韻味十足的名字,但卻是百年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針對龍人的反擊戰。
無需贅述戰爭的慘烈,只需要歌頌戰勝的碩果,那是龍人現世兩百多年來,人類第一次將其打回到龍淵,並且還成功封住了其中的深淵的裂縫。
那一定會有無數人說,這樣的戰爭肯定會流傳無數可歌可泣的故事,數不盡的生離死別,慷慨就義。可阿斗卻會說,世人緬懷過往的手段就是如此簡單粗暴,將無數鮮活的靈魂給標準流水化成了一道道簡單的符號。
“我的真名,怕此刻也是落在某處石碑上,被無數人所祭拜吧。”阿斗輕哼一聲,在這黑暗的夜裡,忍著劇痛都不知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果然又要死在這裡麼?”
毫無疑問的,戰爭裡有成百上千個精彩之極的故事,有的甚至已經被講成了傳說,只是在這無窮盡的傳說當中,也有屬於它那皇冠上的明珠,那毋庸置疑的,定然是國門七子之首,女武神李觀禪的故事。
那是個充滿了信仰光芒的名字,曾經點燃了無數希望,最後也如眾人所望捲走了黑暗。那女人也是是在這片土地上,在這東萊之地被無數龍炎焚燒淬鍊的焦土之上。
“人類,真特麼的脆弱。”
卻在這個時候,阿斗的腦海忽然湧起了這麼一句話來。
這斷然不是他自己所思所想,而是完全的外來之音,阿斗驚奇卻不帶任何喜悅,那是獵龍戰衣的聲音。
獵龍戰衣已經透過連結自己的脊椎,與自己有許多日常“交流”,但聲音遠不如這次來的親切,就如同有人貼著自己耳畔說話一般,那是一把帶點涼意的女聲,和之前沙啞的電音完全不同。
“……”阿斗一直以來都是拒絕回答這把聲音,他只聆聽,最多謾罵幾句,但不做回應。
“你當真是比所有人都恨龍人啊,你這麼抗拒這身衣服,有什麼怨什麼恨呢?”那涼薄的女生溫婉纖細,如同魔鬼的聲音對阿斗輕聲述說“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不是麼?”
“想要活下去,就需要徹底的融合,把你的身體交給我……”
“做夢吧。”阿斗的一雙眸子亮起一抹暗光,他低聲吼道。
是的,他憎恨著龍人,大部分人都憎恨著龍人,只不過分程度而已,像那些原理戰場,生活在大都市物質優越的快樂青年們,他們的憎恨,不過是隨波逐流,充滿了虛偽的,人云亦云的憎恨。有甚至有那些邪教崇尚著龍人,認為那是大開地獄之門來清洗罪惡人間的,他們會憎恨著龍人麼,可不見得。
但阿斗確實很恨,卻不是因為自己,而是痛恨龍人奪走了他許多認為很珍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