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宓回去之後,便讓盧仲文出去找狐朋狗友喝酒去了。
嗯,與那班閒人吃飯喝酒,能夠收集資訊,自然也能夠撒播訊息。
變法已經開始,經過制置三司條例司的反覆拉鋸,王安石已經是汴京城最受關注的人物了,很多權貴都在關注這個扛著變革大旗的扛鼎人物。
關於王安石的訊息,一個個都跑得飛快,在一些渠道中,王雱的動向也很受關注,因為王雱雖然身上沒有官職,但卻替王安石處理很多事情,有人戲稱他為小參政。
所以關於他的訊息流傳起來也是十分快捷的,何況這裡面還參雜著一個陳靜安、一個張載、王安石、以及一個程頤。
變法派內部大佬之爭、關洛之爭、如今汴京最受關注的年輕人之間的紛爭……綜合起來,讓這個資訊十分的勁爆,很快就傳到諸多大佬的耳中。
甚至連趙頊都聽到了一些訊息。
“大伴,朕怎麼聽到了王師傅的兒子王雱與張師傅的弟子陳靜安似乎有一些齟齬,你聽說到什麼訊息沒有?”
劉懷恩趕緊道:“奴婢的確是道聽途說了一些,卻不敢汙了官家的耳朵。”
趙頊笑道:“說來聽聽嘛,偏聽則暗,朕也需要多聽聽一些訊息,才不會被矇蔽,至於真假,朕自然會判斷。”
劉懷恩趕緊娓娓道來:“王雱與陳宓的紛爭,其實是王師傅與張師傅之爭,據說之前因為銀行之事,雙方便有齟齬。
王雱便刻意讓洛學的程頤進入條例司,以報復張載這邊,之後據說張師傅想王師傅道了歉。
事情到此也該告一段落,但王雱卻是不肯善罷甘休,非要將程頤加入到條例司裡去,於是當時張師傅便在政事堂裡拂袖而去。
之後陳宓上門求和解,誰知道那王雱還是不饒人,還可以羞辱了陳靜安,現在外面都在傳變法兩大領軍人物王張已經決裂,變法休矣!”
趙頊原本是想聽熱鬧,沒想到卻扯到了變法上,頓時變色:“胡說八道,小輩們的齟齬,怎麼就當大人間的決裂,哪有這麼兒戲!”
劉懷恩趕緊道:“就是就是,小兒輩的兒戲,又豈能當真。”
話雖如此,但趙頊卻知道這種事情大約是真的,小兒輩之間的齟齬,很多時候也是體現父輩之間的矛盾。
趙頊頓時眉頭緊皺。
他幾乎是諮詢了朝堂之中所有有資格領導變革的人,包括韓琦、曽公亮、趙槩、司馬光等等人,最後也就是王安石力主變革,張載支援變革,其餘大臣,要麼婉拒,要麼出言敷衍,竟是沒有人站出來,甚至有人激烈的反對,說什麼祖宗法不可變之類的話。
所以,王張二人算是他變法的根基,現在變法還沒有正式展開,沒想到就出現瞭如此齟齬,這怎麼可以!
趙頊趕緊找王安石以及張載分別聊了聊,但都說沒有什麼問題,甚至見了面,兩人還笑面相迎,一派和氣,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
但實際上,陳宓已經不指望青苗貸了。
在陳宓看來,青苗貸若有銀行來襄助,必然可以少去諸多的麻煩,比如那些地方官府為了完成業績,強逼著百姓貸款的現象卻是可以避免的,而這一點卻是反對派攻擊王安石變法最狠的地方。
這本身就是互惠互利了,但現在王雱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竟然如此排斥自己,也罷,便隨他去吧,少了青苗貸,銀行難道就辦不起來麼。
……
三月三。
汴京城已經有了暖意,冰封了一個冬天的運河終於開始慢慢解凍了,光禿禿的樹枝上也有了些許的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