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載沒有什麼事情,但老年人覺少,所以也是早早起來,當然也有起來與陳宓交代幾句的意思。
“……第一緊要事便是將你父親的事情給撫平下去,其餘的若是沒有辦法,讓步一下也無妨……”
“……意氣用事最是要不得,凡事多往高處了想,多往低處說,年輕人可以有傲骨,卻是要謹防傲氣……”
“……若真遇無理要求,便無須再談,為師雖然官位卑微,但也不是隨意可以欺辱的,只管回來,為師自會為你奔走……”
……諸如此類的話,張載一條一條不厭其煩地交代,最後來了一句:“……要不,為師與你一起去吧?”
陳宓不由得莞爾。
張載看到陳宓的笑,他也忍不住笑著嘆息道:“老了老了,豪氣見消嘴變碎……靜安,你去吧,為師相信你!”
陳宓笑著點點頭,忽而起了促狹之心,一個上步,將瘦小的張載一下子緊緊抱在了懷裡。
“啊?靜安……你這是!”
張載猝不及防,竟讓陳宓惡作劇成真。
陳宓只是抱了一下,笑了笑,然後誠懇道:“老師,我很慶幸能夠拜您為師……”
陳宓只說了這句話,然後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張載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但是心中卻是有些感動,被猝然的變化帶來的窘迫卻是不在意。
自己這個弟子的心思,他雖然不能盡知,但還是有些瞭解。
這弟子識時務、擅利益,然而對於情誼、道德、禮儀這些卻是不太在乎,今日能夠讓陳宓如此,說明他已經被自己的真心所感動了。
張載忍不住臉上泛笑。
……
陳宓步出院門,本想走到東華門街上,那裡有專門的馬車,大約就是後世的計程車一般。
他要去祥符縣那邊,雖然不遠,但步行還是略遠,沒想到一出來便有一輛馬車停在不遠處。
車旁有人看到有人出來,趕緊過來問道:“可是陳宓小郎君,老奴是宴家管家,老爺怕郎君不識得路,吩咐老奴過來迎接。”
陳宓倒是有些詫異,不過無傷大雅,點點頭道:“那便麻煩了。”
有馬車代步,從東華門去祥符也就花不了太長的時間。
馬車轔轔,陳宓微微閉著眼睛,身體隨著馬車搖晃,腦子裡卻是在一遍一遍的過今日要談的東西,這一步事關重大,卻是不能輕忽。
不知過了多久,車伕吁了一聲,馬車停了下來,管家在車外道:“郎君,咱們到了。”
陳宓睜開眼睛掀開車輛,踩著凳子下車,抬頭看眼前的大院。
大紅燈籠高高掛,好一派高門大戶的氣勢,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高官府邸呢。
啊,也對,宴成裕算是進過京朝官行列的,也算得上是高官了。
門口處宴清平並沒有出現,陳宓嘴角輕輕一翹,心中輕笑:‘玩這種小伎倆,宴家的層次的確是不太高,不過也正常,胥吏家族嘛。
陳宓的笑話卻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