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後來文正公點醒了我,說儒者自有名教,何事於兵,於是之後我便開始讀中庸,只是帶兵出征的抱負終究未能如願以償了。
不過,民團既然成立,自然不能白白浪費,於是我們用組織起來的民團保村護莊。
那時候的關中一帶,盜賊出沒,匪患無窮,四方百姓深受其害。
民團成立的訊息傳出去,十里八鄉的青年紛紛報名參加,一些大戶人家也自願出糧出資。
這支隊伍很快發展壯大,聲震四方,我與焦寅兄帶兵出擊四處掃蕩,不久,家鄉一帶的匪患基本得到解決,百姓無不拍手稱快,哈哈哈,當真是痛快極了!……”
張載有些微醺,更是顯得逸興遄飛。
張載的真性情,令陳宓有些詫異,他對於宋代的文臣,知道得較多的其實是蘇軾、歐陽修這些人。
張載雖有橫渠四句,但其實陳宓對他的瞭解最多隻是理學宗師而已,甚至後面關學還被程頤兄弟兩個的洛學所吸收。
不是學術上的吸收,是張載的幾個有名的弟子,包括藍田呂氏兄弟都投奔了程門之下,甚至呂大臨還成了所謂的程門四先生……
但總體而言,陳宓對張載的人生履歷是不太瞭解的,更不知道這位少年時候竟然那般任俠,面對那麼強大的西夏,心裡不是畏懼,卻是和小夥伴組成民團,然後要去和西夏人幹架……
陳宓不由得感慨,後世人談起宋朝,一是驚訝於宋朝的富裕,二是驚詫於宋朝的文化薈萃,但最終都會痛恨宋朝的軟弱。
宋朝雖慫,但宋朝的讀書人依然還是有骨氣的,只是個人的勇武,終究是無法掩蓋國家層面上的大策略罷了。
就在陳宓低頭感慨之時,張載說道:“陳宓……”
“啊?”陳宓愕然抬頭,看到張載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張載說道:“……為師仔細揣摩你那句話,竟然無比契合為師生平之學說,如果說出去,被人甚至都會認為這是出自為師之口,呵呵,為師想問你的是,這句話,你是如何總結出來的?”
陳宓忍不住有些苦笑,當然啊,這就是您說的話啊。
陳宓道:“老師……您的感覺是對的,在此之前,學生的確是研究過老師的學說,當然老師的學說博大精深,弟子學識淺薄不能盡知,只是在看到老師學說之後,稍微做了一些總結而已。”
張載臉上滿是讚賞:“為師的學說主張尊順天意,立天、立地、立人,做到誠意、正心、格物、致知、明理、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努力達到聖賢境界,你所說之話的確與這些頗為契合,不過,能夠將其深刻至如此地步,你是第一人,為師也是不如你,光憑這句話,你陳宓便足以光耀千古了!”
陳宓不免惶恐:“老師,這話之本意還是你的思想,學生不敢貪天之功!”
張載笑道:“不用怕,為師不是妒賢嫉能之人,你越是出色,對於為師的學說的延續就越是得力,為師不會搶你的聲名,為師不僅不會搶,還要為你造勢,推波助瀾,將你推為關學之門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