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宓聽聞了此事,不由得心下黯然。
該治死罪的,卻只是被貶官,本該獎賞的,卻只能歸田,這樣的朝廷,無論是遭遇什麼樣的厄運,都是理所當然的吧?
天降大雪,似乎在為三十萬死於戰爭中的人哀嚎。
一輛馬車在大雪中孤獨前進,來到一處大宅前,秦大步下車敲門,裡面有個老門房。
秦大步道:“吏部侍郎陳宓求見劉帥,煩請通告一聲。”
老門房聽聞是吏部尚書,趕緊道:“還請貴人稍等一下,老奴進去稟告一下老爺。”
老門房連門都沒有關,趕緊跑去裡面報信去了,一會之後,裡面有嘈雜腳步聲傳來,中門也隨之大開。
陳宓立在門下,見到居中一個氣雄貌偉的老人,正是劉昌祚。
劉昌祚見到陳宓個,趕緊見禮:“草民見過陳侍郎!”
陳宓趕緊過去扶住劉昌祚,劉昌祚順勢起身,這一起身,頓時感覺頗有壓力,他身為軍人,尤其擅長武藝,從小打磨出來的身軀極其雄偉,但在陳宓面前,猶然小了一號!
陳宓笑道:“劉帥不日又要被委以重任,又何必自輕,這般自稱草民,難道是怨恨朝廷處事不公麼?”
劉昌祚頓時在大雪天裡被嚇出微微冷汗,趕緊道:“不敢不敢,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劉昌祚怎麼敢抱怨!”
劉昌祚將陳宓請進大堂,令人上了熱茶糕點之後,便將人都攆走,只留下陳宓與他自己。
劉昌祚曲意道:“陳天官親自來……在下家中,可是有什麼要事相告?”
陳宓笑著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此次來,算是有要事,但也不算是公事,就是有幾句心裡話話想與劉帥說說。”
劉昌祚心中打鼓,不知道陳宓這個吏部侍郎來家中作甚,只能看著陳宓怎麼說。
陳宓微微嘆氣道:“此次朝廷對你的處理,我是不太贊同的,你有大功,本該獎賞,但卻落得如此下場,你若是對朝廷有怨恨,也是應當……”
劉昌祚頓時落淚:“劉某不敢怨恨,只是心中終究還是有些委屈。
在此戰之前,先父劉賀在定川之戰中犧牲,我得以父勳被朝廷錄為右班殿直主,後遷為西路都巡檢。
後出使遼國回朝後,官家親自考試我馳射,百發百中被授其通事舍人之職。
夏兵入侵劉溝堡,我率騎兩千出援,敵人在黑山設下萬騎埋伏,先以小隊詐敗,誘我深入,結果被重軍圍困,兩軍廝殺,難分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