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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府將這麼多人召集過來,到底是什麼病?”
百草廳的陳景琦邁入院子的時候,就見到三三兩兩,已經站滿了人,都是京城各大醫館藥鋪的熟人。
其中赫赫有名的醫師就不下十位,有的已是老態龍鍾,早就不再坐診,都被請了出來。
在權貴遍地走的京師,能夠召集這樣的規模,也就只有嚴府了……
“啊——!!”
正在這時,內堂方向隱隱傳來一聲慘叫,令院內眾人瞬間停下交流,齊齊看了過去。
沒有人出來解釋,倒是隨著腳步聲,一群家丁把守在院子外,不讓裡面的人離開。
“怎麼回事?嚴府這是要做什麼?”
周圍傳來慌亂的聲音,陳景琦的臉色沉下,沒有衝動地朝外闖,而是立刻走向其他幾家醫館。
“王會首!”“鄭老!”“七少爺!”
很快京師醫藥界有頭有臉的人聚在一起,商量起了對策。
宅仁醫會的王會首道:“宅內之人,應是祥雲藥鋪的掌櫃,早早被帶了過來,正在內堂受罰!”
有人奇道:“這又是何緣由?祥雲藥鋪不是與嚴府往來密切,一向得嚴閣老看重麼?”
王會首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陳景琦心頭有了數。
祥雲藥鋪是近來京師崛起最快的醫館,賣的藥物往往就有些不講究,對外揚言為首輔嚴嵩治病,但不少訊息表明,他們其實是巴結上了小閣老嚴世蕃。
也唯有那位小閣老,敢囂張到在光天化日之下,拿人入府,動用私刑。
類似的想法,也在其他幾位醫師掌櫃的腦海中過了過,眼神中的擔憂之色更甚。
醫師的處境擺在那裡,生了病誰都想找,偏偏社會地位又不高,近來倒是有了些起色,但跟嚴府相比,自然是稍有不妥就會被摁死的螞蟻。
氣氛變得沉重起來,王會首突然湊了過來:“七少爺,老夫有一事相求……”
陳景琦對於值得尊敬的長輩還是很尊敬的,趕忙抱了抱拳:“會首折煞晚輩了,您老是我們醫家會長,處事公允,向來對各家多有照顧,如何能用求字?”
王會首苦笑一下,壓低聲音道:“實在是難以啟齒,聽聞……李天師原是貴堂的坐診大夫,對於醫者身份更不排斥,近來更在編著醫書……可否請他出面,調解一二?”
陳景琦並未遲疑,搖了搖頭道:“不瞞王會首,我知道李道醫為天師時,震驚程度不下於他人,我百草廳從未去天師府拜訪,此次恐怕也無法請其出面。”
他說的倒也是實話,李時珍確實曾經在百草廳坐鎮,後來出了陶道人一事,雙方就分道揚鑣,還是陳景琦趕上挽回一二。
後來新晉天師,宣告天下,普世同慶,陳景琦自然也知道了那位身份上的三級跳,從醫術精湛的醫師一躍成為朝堂中最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但他並沒有巴結上去。
首先昔日南京的交情,還不足以讓天師為百草廳做什麼,再者他的叔伯,就是因為給王爺看病,惹上了大麻煩,陳家這個老字號立著,不願意多涉及政事。
當然,位於京師的藥堂,想要完全避開是不現實的,陳景琦自然也關注那位的動向,待得傳出要編撰一部醫書時,頓時用上十二分心力,將百草廳內擅於此道的都調了過去,參與到那部《本草綱目》的編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