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我和唐欣來到刁青這兒,還沒進院子,在外面就聽到裡面一陣爭吵打鬧。兩個男人罵罵咧咧地走出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我倆趕緊進門,院子裡一片狼藉,滿地都是打碎的瓶子罐子。院子裡還站著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祁充。
“祁充,你怎麼在這?還有,這是怎麼回事?剛剛那兩個男的又是哪裡來的?”唐欣焦急地問。
蔣夢又是淚眼婆娑,哭哭啼啼地說:“今天貨太多,我跟著曉冬一起去集市擺攤,遇到兩個男人一直糾纏我們。說是幫我們吆喝,結果他們根本沒喊上幾句,就找我們要報酬,我們拿不出來,就非讓我們跟他們走。我們貨都不敢要,匆匆忙忙逃回家。哪知道那兩個男一路尾隨,要不是這位大人突然出現趕走那兩人,我們,我們……”
唐欣氣得跺腳:“你們兩個是不是傻,有人跟蹤都不知道,還把他們引到家裡。”
蔣夢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餘曉冬也默默躲在角落,不敢接話。
唐欣無奈,又問:“祁充,你怎麼在這?”
“查案路過。”
“路過?”唐欣有所懷疑。
祁充沒有過多解釋,反而看向我:“於姑娘,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能否借一步說話?”
我還在發愣,唐欣卻飛快擋在我和祁充中間:“要問就問,幹什麼躲著我?”
祁充也是一愣,半天沒能開口。刁青三人默默地進了屋,院子裡只剩下我、唐欣、祁充,以及一地狼藉和一片死寂。
唐欣沒了耐心,說:“你不問的話,我先問了。你明明查到是于思梅私自把鄭姜偷運出城的,為什麼對盧昱隱瞞此事,反而告訴了四皇子?”
祁充一驚,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唐欣。
唐欣咄咄逼人:“是不是四皇子一早就告訴你,他喜歡于思梅,所以你才特意替于思梅隱瞞?還是說,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助盤泥族,是出於你自己的私心?”
祁充更加驚訝,支支吾吾,完全沒了平日的冷靜:“原來殿下喜歡於姑娘嗎?我,我不知道,他沒告訴我啊。唐小姐,你跟殿下相熟,我才找殿下商議此事。我,我沒有什麼私心,你不要胡思亂想……”
我心裡格外難受。唐欣依舊在意太子對我的感情,那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無法因我與太子有緣無份而徹底釋懷,就像我無法衷心祝願她倆能白頭偕老。
唐欣憤怒地看著我,我疲憊不堪,只好硬著頭皮說:“祁大人,無論如何,很感激你替我隱瞞此事。你有什麼問題,你直接問吧。”
祁充臉色極其尷尬,盡力保持鎮定地說:“於姑娘,你見過鄭姜口中的那個朋友嗎?他是誰,他帶著鄭姜去了哪裡?”
沒想到祁充的問題這麼直接。見我猶豫不決,祁充又說:“於姑娘,我知道你的顧慮。你不願透露鄭姜的蹤跡,我不逼你,只是有一事我百思不得其解。鄭姜逃出京城已有一月有餘。照常理,以她的容貌,身份和一千兩的懸賞,即便有旁人相助,只要她還在外走動,就一定會被人發現蛛絲馬跡。可是如今她蹤影全無,像是徹底消失了一樣。我懷疑,她所謂的朋友也許並非善類,她可能已經遭遇不測。”
我沉思片刻,說:“祁大人,我見過她的那位朋友,我不能告訴你他的身份。他們走之前,也沒有告訴我去處。但我相信,那人不會傷害鄭姜。”
祁充點了點頭:“恩,謝謝你。唐小姐,於姑娘,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在祁充快要消失在視野中的時候,我情不自禁地叫住他:“祁大人,鄭姜不是有意殺害何俊繁的,這是個意外。如果她落到大理寺的手上,請你儘量公平地對待她,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盤泥族人並不都是你想的那樣,那樣……”
祁充回過頭,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笑容,那麼溫柔,那麼純粹:“恩,於姑娘,你放心,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