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京城的棺材嗎?這木頭看起來好堅固啊。你們摸摸,特別厚實。”那個跳累了的小孩說。
“這要是讓爹爹拿回家,給我當床板多好,晚上睡覺,再沒有怪聲音了。”
“這棺材那麼大,我們把它拆了,每人搬一塊回去。”
“那我回去拿斧子!”
說要拿斧子的小孩興高采烈地作勢就要跑,被最大的孩子拉住了,用稚嫩的聲音鄭重其事地說:“阿烈,你懂不懂什麼叫棺材啊。這裡面躺的是死人,棺材和死人是要一起埋到土裡面的。”
阿烈兩個手不停地掰著大孩子的手指,還是力氣小,沒掙脫掉:“那又怎樣?我爺爺死的時候,就裹了一層草蓆,哪需要這麼好的木頭。人都死了,幹嘛這麼浪費啊。”
另一個小女孩也拉住阿烈,奶聲奶氣地說:“我娘說了,這裡面躺的是老族長的女兒,身份不一般。她下葬的時候,我們都要去看呢。”
“老族長的女兒?那是誰啊?我怎麼不記得族裡有這個人呢?”
“她從小就在京城生活,從來沒回過村。”
“哇,好羨慕啊,肯定是找了個好人家吧。可是,那她怎麼突然就死了呢?”
“這算找了什麼好人家,死了還給人送回來?而且,我聽說,她本來是要能進……”
“人都死了,你們在這裡說這麼多幹嘛。我就想把棺材拆了,木板拿回去當床板。就算不當床板,拿來做板凳,做桌子不好嗎?”阿烈一腳踩在大孩子的草鞋上,大孩子吃痛地鬆開了手。
“我回去拿斧子,誰想要床板,誰跟我一起!”阿烈跑出靈堂,一溜煙沒影了。
“阿烈,你可不要亂來啊。這要是被族長知道了……”其他孩子也趕緊追了上去。
靈堂安靜下來,棺材刷著光滑的顏料,反射著門前強烈的光。
我慢慢走上前,想推開棺材板看看,越是靠近,一股噁心反胃的臭味越是明顯。是啊,我都死了十天了,再怎麼妥善儲存,也該爛了。
我沒了興致,也沒有守護自己棺材板的慾望,猶豫一陣,最終決定去其他地方看看。
這個時候,村裡大部分的人都在田地裡忙活。我尋了過去,我順著陡峭細長的泥路爬上山坡,氣喘吁吁。於宣雪也在這,她站在田邊,正和兩個大漢交談。
我懶得去招惹她,停在原地休息,遠遠看到田裡有六七個人,有的扛著鋤頭,有的彎著腰,還有幾個瘦小的身影提著水桶正往田裡去。我仔細一看,其中一個提水桶的,居然是早上怯生生問我話的小姑娘。她兩手提著水桶,側著身子仰著頭,一步一步吃力地走著。水桶有她半個人高,在半空中搖搖晃晃,水花飛濺。
我一陣生氣,頓時來了勁,三兩步衝到於宣雪面前:“你至於這樣嗎?”
於宣雪看向我,十分平淡:“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兩個大漢看向我,又看向於宣雪,默契地走開了。
“就因為她們跟著鄭成來找了我,你就害怕了?”我很氣憤,“于思梅已經死了,盤泥族是你一個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