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錯!我生性懶惰,沒辦法成為一個你們覺得優秀的……政客!”嗤笑一聲,徐渭又道:“我修行天賦也不好,一部《太玄經》常常看的我暈頭轉向!不像你,從小天資卓絕,隨隨便便就能成為一個……大修行者!”
“……”
“來到寧州的這些年,我興許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政績!”說著,徐渭伸手拍了拍陳平安的臂膀,隨後便拉著他一起緩步走進了雅間,道:“但我學會了一件事情!”
“何事?”陳平安笑了笑,如往常一般躬身給端坐在主座之上的徐渭斟滿了一杯新茶。
“保護他們!”
“他們?”
“你一直都瞧不上眼的那個曹芳,他的父親戰死在了忘歸湖,接著他的兄長又戰死在了天泉關,他的姐妹被荒人當眾玷汙,最後剝皮充草,屍骨無存!”
“……”
“還有刑房的那六十九個偵卒,和東西兩市的所有潑皮……”無比坦然的接過了陳平安遞來的清茶,徐渭抬手示意自家師弟就坐,言語不無唏噓道:“他們的父兄,都曾在神佑三十七年的那個冬天,以凡人之軀,鑄就了拱衛在先帝身前……九州東陸的最後一道防線!”
“……”
“他們之中,有衙役,有羊倌,有私鹽販子,有潑皮,有響馬,有龜公,還有說書先生……”似乎是回憶起了往日的那些慘痛,徐渭的眼眶突然開始顯得紅腫,開口便略帶哽咽道:“作為先帝欽封的寧州刺史,我有責任保護好他們的孩子,不是嗎?”
“對不起!”情不自禁的握緊了自家師兄的大手,陳平安臉上寫滿了愧疚。
“那一天,我曾以父神之名起誓……只要我徐渭還能活著一天,就沒有任何人能在我的面前,傷害我的孩子們!”徐渭慘然一笑,目光尤為堅定,道:“很不幸,你心心念唸的趙豐年,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個……所以,蘊塵司若想拿他,就請先殺了我吧!”
“師兄!”半晌,陳平安抬起頭來,神色陷入了掙扎道:“國法,不容輕賤!”
“按照寧州的習俗,以暴制暴,劫掠荒人……皆無罪!”
“……”
“如果師弟覺得為難!”
見陳平安開始像小時候一樣,遇到解決不了的難題就開始捏起手來使勁的揉搓自己的眉心,徐渭不禁有些恍惚,有些心疼,遂放緩了語氣,退讓一步道:“為兄可以為此上奏,親自向攝政王殿下稟明情況,老師那裡,也會收到一封請罪疏……”
“不用!”再次抬起頭來的陳平安似乎已經做出了決定,朝著徐渭點了點頭,咬牙道:“平安可以做主不再追究趙豐年殺人行竊的罪責,但有一點,他必須如實交代!”
“……”
“他必須告訴我,在他拿到了天庭碎片那天,回去的路上他遇見了誰,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
“可以!”徐渭自是知道陳平安此番來到寧州的真實目的,是故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這個請求,道:“待會兒,我讓徐福去接他過來,咱們敞開了天窗說亮話,你想知道什麼,我保證他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如此,平安便多謝師兄成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