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府內的這一次相聚,竟也是楚家自從獲罪以來,最完整的家庭聚會了。
謝攸只是按照謝貴妃的吩咐辦事,其中到底是何用意,他也沒有完全搞懂。
自從盛啟軍將領旁落之後,謝攸一直對宮中的妹妹心懷不滿,他明白,以謝敏的能力,若是全力為他爭取,這個位子不愁得不到。
而如今竟然落在了楚代璋的頭上,謝攸對於楚家,那真是滿肚子的忿恨說不出口。
可是不知為何,謝貴妃似乎還是對著兄妹二人擺出了示好的意思,就算沒有實質性的赦免他們的母親姜夫人,然而這樣大張聲勢的在謝府中為人家楚家擺家宴,實在是讓謝攸十分不解。
估計著這貴妃妹妹也不十分能倚靠得上,算了,管她是什麼意思,我只做我自己的事便罷了。謝攸這麼想著,便吩咐手下人在宴廳邊兒上悄悄的伺候著,聽聽他們母子三人難得相聚,到底都有些什麼好說的。
時隔多年,第一次看到兒子女兒一起安好的坐在自己面前,姜夫人心中早就開始翻江倒海起來。
然而姜夫人也不是尋常那種喜歡哭哭啼啼的婦人,看著黛瑾和代璋都十分激動,她倒是第一個先冷靜下來的。
因為,姜夫人知道,不論是黛瑾還是代璋,生活的都是極為不易,她不想讓兒女們覺得她過得很苦,那隻會給他們徒增煩惱。
所以,當代璋一次次說出,“母親,您受苦了”這樣的話時,姜夫人總是一笑而過。
她心中,對自己所有的承受都不曾介意,她只希望,當年夫君的罪名能夠有個水落石出的說法,楚家的門楣,能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而這一點,憑她一介普通的婦人,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看著做了將軍的兒子,和做了王爺妾室的女兒,姜夫人心中暗暗感嘆,只有他們兩人同心協力,也許自己才能活著見到楚氏復興的一天。
而如果要達到這個目的,代璋和黛瑾就不能為了眼前的處境而患得患失。
“璋兒,瑾兒,母親和你們見面的機會不多,說話的時間也不多,咱們快不要說那些無用的噓寒問暖了,還是抓緊說正事要緊。”
代璋和黛瑾看到母親表情認真,也都點了點頭。
姜夫人把聲音略微降低了一些,說道,“你們兄妹如今都是多多少少有些身份和權力的人了,有了這些,就更要行事步步小心,要千萬守好自己能得到的一切,並且不要忘了你們最重要的目的。”
“最重要的目的?母親,我們現在,最想就是能把您從謝家救出來。”黛瑾說道。
“瑾兒糊塗。”姜夫人搖了搖頭,“我在哪裡,有什麼所謂。難道你們忘了你們最該做的事情麼?”
其實並不是忘了,只是誰也不敢提,甚至誰也不敢想。
父親當年,是被人親自密告給皇上,皇上親自下令捉捕並且證據確鑿而定罪,要是想翻案,想為父親正名,那談何容易!
“我知道你們不願意提起過去的事情,只是這麼些年來,我每次做夢,都會見到你父親同我說,楚家門楣未興,他縱然在那個世界裡,也不得安生。他不願意看著他的兒子和女兒,明明是侯門之後,卻要苟且偷生。璋兒,瑾兒,你們想想,你們真的就甘心這樣的活一輩子麼?”
母親的話,讓兄妹二人久久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