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早就應該給市民傳送天災紅色預警的簡訊了,但有人覺得不如等大家被熔岩滾過十遍再發簡訊。”風間琉璃說。
“是因為那時候所有人都變成了生理意義上的熟人,所以比較好開口嗎?”許白帝隨後開了個玩笑。
“我想應該是因為政治……很複雜的政治。”宮本澤一本正經地接住了許白帝的玩笑,掠過了一大段本可以用來解釋的話,向身後的三人笑笑,“反正火山防災協會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給市民出具一份新的防災避難計劃,氣象局只需要在計劃中摻雜一些警示就足夠了,災難沒有發生也至少不會被千夫所指。我想新一份的計劃現在應該正在緊鑼密鼓地編寫當中吧。”
“如果災難發生了呢?”
“那算是瀆職失察,瀆職視察遠遠好過向世人宣言中的末日沒有來臨。”宮本澤帶著幾分無奈地說,“最起碼前者還可以歸結為科研人員個人的問題,領導們只需要鞠躬道歉就好了。而後者對神棍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
“可以,這很政治。”許白帝點點頭,即使相隔很遠的距離,她的視線向上窺見了雲層中隱約的黑點,那是依舊在火山口忠實盤旋著的直升機。
“他們現在沒有意識到問題吧?”楚子航問。
“沒有。我拉響的警報是在山麓的營地,之後切斷訊號封鎖了所有訊息不允許外出。”宮本澤說,“他們還在天上沒有降落下來過,而這恰恰是讓人感覺到恐懼的地方。在他們的意識中他們依舊是好端端的混血種,恪盡職守正在堅定地執行本家下達的命令,如果耳機中沒有傳來離開的命令,那麼他們會一直死死盯住那頭屍守的行蹤,盡最大努力確保不會因自己的失誤而釀成不可挽回的大錯。”
“他們好像看不到各自畸變的身軀,聽不到彼此沉重的喘息,甚至沒有意識到龍化的爪子根本扣不住狙擊槍的扳機。”宮本澤嘆息著搖頭,“唯一的好訊息是至少他們依舊把自己當成是蛇岐八家的一份子,槍口對準的是屍守而不是我們——或許我們還能嘗試著拯救他們?哪怕無法恢復原型,只要保持本心不變,在枷鎖限制的情況下我們能否把他們當作武器而不是敵人?”
“也許吧。”面對宮本澤的說法,其餘幾人不置可否。
轉過一個彎,眾人面前出現大片的沙礫。
踩在鬆軟的沙礫層上很難感受到踏在實處的安定感,風間琉璃三人基本上是走一步就會劃開一米,在身後留下鬆垮的痕跡,楚子航默默彳亍著,凝視著面前蛇形逶迤的痕跡,黃金瞳中靜靜燃燒著熾烈的火焰。
“還真是恐怖啊。”風間琉璃輕輕唸叨著宮本澤的講述。
“雖然僭越,但我還是想問一下,目前這種局面本家是否有相應的反制措施。”宮本澤眼含希冀地望著身後的三人,“因為實在是……實在是太詭異了。”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傳遞完畢資訊,許白帝手掌輕輕向下壓了壓表示局面還是可控的。
“那就好。”宮本澤微微舒了一口氣,喉管中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似乎想要衝淡一行人之間凝重的氣氛,主動向大家談起了一些關於富士山的奇聞軼事。
“雖然一直被稱為聖嶽,在外國遊客眼中更是不可不去的著名景點,但其實富士山的部分山體是私人所有的。“也許各位聽過淺間神社嗎?在德川幕府時期,富士山海拔3250米以上,一直到山頂部分都是屬於德川家康的,後來他把這部分財產捐獻給了淺間神社。從新憲法出臺之後,神社方面一直在致力於讓官方承認他們對富士山山頂部分所有權的合法性。在上個世紀70年代他們終於得到了法理上的認可,2004年開始理論也被落實了,為了發展旅遊業,官方每年都需要向淺間神社支付一筆鉅額租金。”
“所以他們好像從古至今都很有錢。”
“是啊。畢竟很多時候他們是不事生產不需要繳納賦稅的。”宮本澤感嘆,“八百神明的恩澤澤被世人。”
談話之間一行人已經快接近富士山山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