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秒,幾層樓上的樓梯內傳來熟悉的風聲,是執行局風衣衣襬在高速奔襲時的擾動聲響。
第七秒,許朝歌點點頭。
得罪了。
不知道繪梨衣看懂了還是沒看懂這當中的意思,她歪著腦袋同樣向許朝歌點點頭。
下一瞬間經典款的el小黑裙騰空而起,許朝歌一把抱住了繪梨衣,雙腿發力跳過樓梯扶手直接向樓下墜去。
呀!
措不及防之間撞入了一個陌生的懷抱,懷抱溫暖而有力。
繪梨衣紅唇開合,無聲地驚呼。
那一雙黃金瞳在瞬間點燃,死神的領域擴散又迅速消弭。冰山般的肅殺在繪梨衣眼中只存在了一息時間,少女稚氣重新從閉鎖的眼底滿溢位來,她在一刻之間從女孩變成了蛇岐八家圈養的兵器,又從兵器重新變回了那個抱著冰淇淋舔個不停還喜歡窩在海綿球中盪漾的女孩。
許朝歌只覺得自己最開始是抱起了一團棉花,然後棉花被冰水完全浸透,現在棉花又被烘烤得暖融融的,好像能聞到陽光和木棉淡淡的香氣。
小貓在懷中抓撓
繪梨衣下意識地在許朝歌懷中扭動了幾下腰肢……倒不是出於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扭捏姿態,繪梨衣也不懂這種說法,如果她願意親近的人她自然會去親近,這動作純粹是和許朝歌距離忽然拉近,讓人產生了不自覺反應。
懷中的異動讓許朝歌踏著扶梯下落的腳步一頓,蛇岐八家數十位混血種沒有辦到的事情繪梨衣輕易就辦到了—當然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她的確都能辦到,如果現在繪梨衣惱羞成怒要跳下去和自己打一架的話,她確實是在這裡對自己威脅最大的混血種。
比起對這個世界沒什麼清楚瞭解的繪梨衣,許朝歌當然更懂女孩子,放古代自己的這種行為怎麼都要被人扇耳光罵一句“登徒子”、即便是開明的二十一世紀被告騷擾的話也是一告一個準—當然,像楚子航這種人除外,在他的記憶裡,楚子航抱起女生逃亡不叫騷擾,叫浪漫。
他仔細想想,情況確實沒緊急到十萬火急的地步,是自己倉促之下逾越了?
許朝歌的黃金瞳同樣瞬燃瞬滅,眼神微凝後又放鬆。他正想要放下懷中的繪梨衣,但女孩卻伸出了右手,把許朝歌手腕上還掛著的防兒童走失手環另一端拷在了自己的手上。
她撫摸著塑膠手環微微發力拽了拽,似乎是在驗證這條手環的堅實可靠程度,接著繪梨衣忽然抬頭衝著許朝歌笑,紅唇勾勾笑容明媚,好看的模樣和天底下其他的所有花季少女彷彿。
這是許朝歌第一次看見繪梨衣這樣笑。
以往那些把嘴唇往下抿著的表情,與其說是微笑不如說是繪梨衣需要做出某種臉部動作來表示自己的心情變化,在她過往的認知中這是笑容,人們也喜歡笑容,所以她選擇了這樣笑。
真好啊,這個世界上還有願意和自己擁抱的人。
繪梨衣向許朝歌懷中縮了縮,像一隻終於找到安心小窩的貓。
許朝歌愣了一下,伸手輕輕揉了揉繪梨衣的頭髮,也沒管會不會把此前特意固定好的髮簪弄掉。
他同樣向繪梨衣微笑。
算起來這應該是他血統暴走後的第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