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中間某段突如其來的小插曲之外,跳過了很多環節的入學輔導算得上是賓主盡歡。
列車到站之後,橫亙在月臺外的是一輛碩大的灰狗巴士。車廂被噴漆成了五顏六色,上面滿是各類美國街頭元素的塗鴉。
如果說身後的CC1000黑色車身加銀白花紋是佛羅倫薩大藝術家精雕細琢的得意之作,那面前的灰狗巴士大概就是髒辮小夥“唱跳rap”後靈光乍現的信手偶得了。
初來乍到的許朝歌以為巴士就是卡塞爾學院的校車,想著卡塞爾學院應該也鼓勵學生多元發展,還挺酷的,配上特快專列屬實是有裡有面……但耳邊突然就傳來一聲怒斥。
“芬格爾!”曼施坦因教授推了推單片眼鏡高喊出聲,情景一如《貓和老鼠》裡只有下半身出鏡的女主人在大喊著讓湯姆快滾過來。
於是湯姆就麻溜地滾過來了。
“來了來了。”挎著大包小包又變成負重騾子的芬格爾從車廂裡一路小跑著出來,跑到曼施坦因教授面前立刻剎車還向對方敬了個標準軍禮。
“讓你安排車輛接送新生上山,你開這輛灰狗巴士過來是什麼意思?”曼施坦因教授指著芬格爾鼻尖詰問。
芬格爾本來想聳肩攤手,擺出個美劇裡經典的無奈動作,但從肩上要溜下來的行李讓他只能悻悻小聲解釋:“我手底下的小弟都是和我一樣的窮狗,最好的座駕是一輛八手破道奇,但破道奇他也重視得像他那並不存在的女朋友,朋友妻不可欺。
再說,學院又沒給新聞部專門撥行程經費,那不就只能找便宜點的湊合一下嗎。愷撒•加圖索那廝能開著他的布加迪威龍在環山公路上炸街,國民交通工具灰狗巴士為啥不行……百年灰狗,教授你值得擁有。”
原來生在世界樹下,長在春風中,致力於屠龍的混血種好漢們也有開布加迪和11路公車之分,後者還會找不到女朋友。
於是旁聽的許朝歌便從中體會到一種階級分明的森嚴和大業傾頹的幻滅。
“我的重點是這個嗎?”曼施坦因教授聲音再度拉高了一個聲調,“你不想想為什麼只有直升飛機和特快專列進出的卡塞爾學院裡能有一輛這種灰狗巴士?是你需要校車了還是我需要校車了?”
“啊這,其實我還挺需要的……”芬格爾撓了撓頭,動作表情和他的直屬導師古德里安教授當時一模一樣。
“是文物還是證物啊?”最後他小聲地問,腦袋裡似乎已經有自己被執行部專員壓在電椅上還沒通電就嗷嗷叫的畫面了。
“都是。”曼施坦因教授冷哼了一聲,“上車。你祈禱車上司機沒弄出什麼破事吧。”
確實沒弄出什麼破事。
也就是車廂蓋板被掀飛了一塊而已。據那位樂呵呵的小胖子司機所說是環山公路路況實在不行,自己一腳油門下去那塊蓋板就從還沒關上的天窗處飛了,可惜地板上塗鴉原本還挺好看的現在缺了一塊,不過到山底下找找看應該還是能找到。
曼施坦因看著整面血跡圖在當中洞開的缺口,缺口中露出來的是猶如活物肺臟在大口喘息的機括,臉色陰鬱得如同青灰色的積雨雲,隨時都能擰出水來。
末了他還是緩緩出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整個人縮在座椅上,懶得去看後頭如坐針氈的芬格爾。
芬格爾大氣都不敢喘也沒了滿嘴跑火車的爛話,而許朝歌和楚子航一位是假啞巴一位是真冰山,坐在一起相顧無言。
於是整個灰狗巴士裡只有小胖子放著的音樂滿車廂地響,放的是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的《Moon River》。
“Moon river, wider te.
&n crossing you in&ne day.
&n&naker, you heart breaker.
……”
奧黛麗•赫本的聲線在明媚的陽光中浮動,模糊而動人,真的猶如一條清麗的月亮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