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面向軍陣,高聲道:“眾將士,軍法如山,軍法無情,軍法面前一視同仁,自吾以下,凡違反者,皆應受罰。孫延等五人,擾亂陣列,當斬!李仲等四十一人,裝病作假,當斬!軍法士,行刑!”
沐並手下五十名軍法士早將違犯軍法者綁好,押在軍陣前方,聞聽劉備命令,手起刀落,四十一顆人頭落地。全軍駭然,不敢直視。
劉備又高聲道:“孫延等雖然咎由自取,但吾教導不善,亦有責任,願自領十軍杖。軍法士,行刑!”脫下甲衣、冬服,露出中衣,趴在地上。
軍法士面面相覷,無人敢前。劉備喝道:“沐法曹,還不行刑?”
沐並臉色潮紅,大聲道:“諾!”從一名軍法士手中搶過荊條製成的軍杖,高高掄起,照著劉備兩股用力打了下去。啪!一聲脆響,彷彿擊打在眾人心頭上,不由渾身一抖,無人發出絲毫聲響,全場靜地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見。關羽、張飛等目眥欲裂,惡狠狠瞪著沐並。沐並臉色由紅變白,渾身顫抖,叫道:“一!”再次舉起軍杖,打了下去。他深明劉備用心,不得不真打。
啪!啪!啪!……
十杖畢,劉備疼得滿頭冷汗。他吸一口氣,站起身來,面向軍陣,提氣高聲道:“昔日商君在秦變法,太子犯法,商君以為‘法令不行,自上犯之’,因太子是秦國未來的天子,不可施刑,於是對太子之師處以黥刑,於是秦人皆遵法令,而後秦國稱雄七國,一統天下。今吾軍法面前,不論職位、親厚、資歷,所有將士一視同仁。不犯吾法,吾視汝如幼弟、親子,犯吾軍法,定斬不饒!爾等可願守吾軍法?”
自關羽以下全軍將士皆大呼:“願守軍法!”聲震四野。
劉備遂命關羽張飛等按照《練兵紀要》安排,練習左右進退之法,自回中軍大帳治傷。隨軍醫士名喚蘇建,是劉備在東光縣時軟硬兼施請入軍中的,又給他配了十幾個學徒,隸屬於張式的輜重曲。蘇建讓劉備俯臥,揭開中衣,棍痕高腫,蹙眉道:“沐法曹下手何其重也!”
劉備忍疼笑道:“此吾之令也,德信深明吾意,吾甚德之。”
沐並跟隨在側,跪倒在地,為之泣下:“主公嚴明軍法,以身作則,雖古之良將不及也!並願為主公效死!”
劉備道:“德信快請起!何至於此。”
沐並起身道:“主公既以軍法屬並,並必助主公打造一支無敵之師。主公且安歇養傷,並去維持軍法。”告退而去。
這十棍沐並也用了些巧勁,看起來重,並未皮開肉綻。蘇建敷上一些消腫化瘀的傷藥,裹以紗布。傷藥清涼,火辣辣的疼感消去不少。劉備心中歡喜:“雖然吃了十記軍棍,但沐並算是真正歸心了。史書評價此人為人公果,不畏強禦,果然是軍法官的上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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