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聽得一個激靈,這時鄧艾已經走到他面前。
“先生,這是深井中剛打的,現在喝來最涼爽解暑...”鄧艾放下水碗語言恭敬,十六歲的他雖然面容生澀,但已經跟成年人差不太多。
藍田端起水碗咕咚咕咚往喉中送,但眼睛卻一直打量著鄧艾。
鄧艾納悶地摸摸臉,“先生,我臉上有什麼嗎?”
藍田把水碗放在桌上,非常嚴肅地說:“新鄧莊的屯田人近期就要入川,這些都是你家莊上的熱血子弟,我想了很多人去統領都不合適,你師母剛才向我推薦了你,不知士載願不願去做個典農都尉?”
鄧艾雙眼瞪得渾圓,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幾年他跟著藍田身邊耳濡目染,又向高順討教了不少用兵之法,其實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但藍田曾言快刀易折,所以他不敢妄言出師。
短暫的錯愕後,鄧艾跪在地上感激地叩首:“多謝先生,多謝師母,弟子求之不得。”
“在葭萌關屯田責任重大,特別是未來幾年十分辛苦,但其戰略意義非同小可,汝跟在我身邊多年,應該知道為師的用意。”藍田意味深長地說。
鄧艾抱拳回答:“劉將軍能有現在的局面,新鄧莊能有今天的安穩生活,都始於先生新野屯田,此次入川是為漢中存糧,弟子此去定不負重託。”
“本來還想留你幾年多教一些,但如今事態緊就自己去領悟吧,實踐才是最好的老師。”藍田將鄧艾扶了起來。
“弟子明白了。”鄧艾顯得很激動,一個勁兒向呂玲綺行禮,他從在交州手刃敵人開始,就一直在期待這一天的到來,世界那麼大總要自己去闖。
原以為藍田會讓自己從小卒做起,結果開局就給了一個典農都尉,那可是藍田最開始的軍職,鄧艾不禁感嘆自己的好運,如果沒有遇到李揚、如果沒有拜師藍田,自己多少歲才能到達這起勢的高度?
看著鄧艾的樣子,藍田又像父親般叮囑:“我不知道你到葭萌關後從屬於誰,但要切記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事風格,要學會適應新環境和新規則,不可以利用為師的影響力做事,那樣對你將來沒有任何好處。”
“弟子省得,我一定謙虛謹慎...”鄧艾迴答。
政治是殘酷的歸根到底是利益分配,各派系為了各自的利益往往明爭暗鬥,即便在相對和諧的劉備陣營也不例外,元從派、徐州派、荊州派、東州派與益州派,這都需要上位者把握平衡,下面的若是不夠聰明,很可能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藍田在元從派中有些特殊,本質上與關羽一樣有些孤獨,鄧艾現在離開了他的手掌心,難免被有心之人攻訐,所以打好預防針比較重要。
只有自己足夠聰明,才不會成為鬥爭中的倒黴孩子。
藍田摸著鄧艾的額頭鼓舞,“去大展拳腳吧,這世界遲早是你們年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