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既然已經不講規矩了,老奴便也不顧臉面,仗著我們太太的勢以茶代酒敬四太太您一杯,我們太太在這個府裡也沒有什麼朋友。
這些妯娌之間的相處,也就只有四太太心裡還有我們太太了,往後,還請四太太多多關照關照我家太太,她其實說到底還是個孩子,做起事情來也衝動得很。”
喬玉言聽著,眼睛裡便有了些淚意,看著她們兩個喝了茶,又忙忙地勸兩個人都多吃些。
或許是大家高興,也或許是過年的氣氛終於起來了,兩大蒸屜的米粑竟然都吃乾淨了。
喬玉言發了話,不叫她們那邊的人過來伺候,大家都先安生坐著休息會兒。
雖然陶然軒一向氣氛融洽,但是這樣放鬆的時候,還是頭一遭。
喬玉言便坐著和文氏喝茶,又親自給王嬤嬤續了一杯,“嬤嬤這是都知道了?”
王嬤嬤聞言愣了一下,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把茶杯給放下了,無奈地看了喬玉言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太太的心,老奴心裡清楚,你是知道我一直兩難,放不下太太你,又牽掛著家裡頭,這才替我下了決斷。”
喬玉言便輕輕地靠在了她的肩頭,“嬤嬤,你都照看我十五年了,這麼多年,年年過年,您都陪著我,可是您家裡,還有好些人,在每一年過年的時候,都盼著您能在呢!
聽說王二哥的媳婦又懷上了,這等生下來,嬤嬤你該有幾個孫兒了?這麼多人要圍著您叫奶奶,您還不趕緊回去,可就說不過去了。”
王嬤嬤卻是老淚閃爍,“我要是走了,姑娘可怎麼辦呢?打小姑娘跟前就沒個親孃,老太太雖然寵著,可那也不是娘啊!
好容易上了京,太太又疼別個,獨姑娘一個人手足無措,不知道靠誰,若是我都走了,姑娘吃得好不好,誰來管呢?”
喬玉言不由落下淚來,她想起自己前世的無知與愚昧,心裡最先湧起的是愧疚,在那一世,王嬤嬤在清溪臺被排擠得厲害,後來還被陷害。
可惜她一心撲在裴姨娘和喬玉寧身上,根本就沒有認真去對待自己院子裡的事情。
還真以為王嬤嬤犯了錯,到底心裡感念她是自己的乳母,將她打發回了老家,至於那不白之冤,她根本就沒管。
想到那時候王嬤嬤含淚離去的樣子,她不由又緊了緊摟著王嬤嬤胳膊的手,“嬤嬤只管放心,你且看看如今你姑娘我的樣子,這院子裡也託您的照料,一個個兒的都厲害著呢!難道還能餓著我不成?
如今若說我還有什麼不足心的,就是擔心嬤嬤你被兒子們埋怨呢!只要您老能記得託王小哥時不時給我來幾封信,我便再沒有不好的了。”
已經如此了,自然也就只有分別在後頭等著了,王嬤嬤有許多話想說,卻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只得道:“好不好,看看太太你的臉色就知道,老奴還是去把藥先燉上。”
文氏常常來陶然軒,自然知道喬玉言最怕喝藥,回回都要在王嬤嬤面前撒撒嬌,這下聞言忍不住笑了,“說了這麼多好聽的話,這碗藥還是逃不過。”
王嬤嬤便也笑了起來,喬玉言無奈地放她出門,誰知道才出去,就聽到她驚訝的聲音在外頭響起,“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