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在正月十六這一日,聖上頭一天早朝,就大發雷霆,幾乎是立刻將一樁樁一件件的案件詳實記錄摔在了百官的面前。
整個南直隸,上至巡撫,下至縣丞,竟然全部歷歷在案,除了那麼零星一兩個人,竟沒有一個人不貪。
從鹽鐵絲綢,到工事款項,再到田地租子,層層盤剝,把個富庶的南直隸,竟弄得個餓殍遍野。
據溫瓊與拿回來的證據看,南直隸巡撫一年貪墨的銀子,就足足有十多萬兩白銀,這四五年間,竟貪了七八十萬兩之巨。
要知道大啟一年的稅收也不過三四百萬兩而已。
當下朝野震動,更讓人心驚的是,這樣數條完整的證據鏈是怎麼被挖出來的,從前可不知道溫瓊與竟然有這樣的才幹!
這時眾人才想起來,年前傳到京裡的好幾起關於南直隸的案件來,先是有人冒充朝廷的官兵鎮壓亂軍,結果竟然是藉機集合散沙似的劫匪,以壯大自己實力的反動分子。
然後又有徐州知府被亂民滅門的慘案,再到密林藏軍……
一樁樁一件件,看似都是動亂之地的各種亂象,實際上裡頭的刀光劍影裡,只隱藏了一個真相。
那就是,當今聖上早就已經想好了怎麼處置南直隸的事情。
果然,藉著這個機會,聖上乾脆直接開始撤換一大批地方上的大員,其中就包括了好些如今已經政令不通的州縣。
而在京城的這些人,也不可能安穩,但凡與南直隸那一批官員有來往的都受到了嚴查。
對於溫家來說,溫家二房算是徹底倒了。
首先溫瓊讓被查出了切實的貪墨證據,念在溫老太爺為國一片赤誠的份上,只被判流放三千里。
溫昭和溫守義也只是被罷職免官,永世不得錄用而已,其餘親眷都沒有被波及。
這裡頭偏偏還有溫良的事兒,也不知道他是犯了什麼渾,竟在當初南直隸請求增兵剿匪的事情上摻和了進去。
現在證明,那事兒就透了極大的蹊蹺,當初兵部也未曾答覆這份奏章,按理說,也就礙不著溫良什麼事兒。
這會兒也不知道怎麼就將這件事情一併牽扯了出來,溫良便吃了掛落。
原本聖上盛怒之下,很有可能重罰。
好歹當時一旁伺候的公公說了兩句好話,讓聖上想到溫瓊與的功勞,到底還是從輕判決,免了他兵部主事的職,改任登州府威海縣縣丞,一個月後赴任。
從一個五品主事,到一個八品縣丞,這一連降,對溫良的打擊可不小。
溫大太太聽到訊息的時候,當即便暈了過去,哭著鬧著去找溫瓊與去了。
可這件事情溫瓊與也沒有辦法,溫大太太卻是一口咬定是他做的,偏偏將自己的兒子查了出來。
溫瓊與也是有苦說不出,喬玉言則將懷疑的目光看向了溫停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