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讓魏氏臉上的笑容頓時維持不下去了,她沉吟了一會兒,才道:“六弟妹難道想一直在長房的手底下生活?”
喬玉言只是輕輕一笑,“二嫂想太多了,都是一家人,哪來的誰在誰手底下生活的話?我這個人沒有什麼野心,只求一個現世安穩,二嫂覺得,這樣的生活對我們來說,難道會很難嗎?”
魏氏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她沒有說話,而是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後才斜睨了喬玉言一眼,淡淡道:“六弟妹如今生活富足,確實好像不需要我們這般蠅營狗苟。”
她的語氣透著一股子的涼意,明明還是那張和氣的臉,可這樣收了笑容之後,卻彷彿裡頭住著另一個芯子。
喬玉言見多了變臉怪,也沒有什麼反應,仍舊言笑晏晏的樣子。
魏氏卻是心裡有些納罕。
這個喬氏明明是在徐家那樣的商戶人家養大,來京城甚至還不到兩年。
忠勇伯府也不是什麼真正的貴族,她這樣一個小姑娘,怎麼養出的這份氣定神閒的氣度?
她在地方上,好賴也是個巡撫夫人,哪一個見著她不是點頭哈腰一百二十個小心。
不是她說大話,整個江蘇地界上,但凡她出行,外頭的百姓都是要被清退的。
這樣的派頭,別說長房的那個蠢婦,就是老太太也未曾有過,尤其是最近幾年,連總督夫人都與她姐妹相稱。
只是如今回了京城,溫瓊讓又在新帝跟前落了不是,她才這般收斂鋒芒,只當個和氣的二太太。
但她拿出平日裡自己的氣勢來,這些沒見過世面的,怎能不懼呢?
魏氏心裡的疑惑也只一會兒,隨即便想明白了。
喬氏到底還是個小姑娘,論年紀也不過剛剛及笄,哪裡知道外頭的事情。
大約是想著家裡有幾個錢,相公有才名又得了新帝的賞識,便覺得自己已然是人生贏家了。
且小姑娘不知道這些官場上的事情,真以為溫瓊讓要受了訓斥,二房就算是下去了,心裡不將他們放在眼裡。
喬玉言哪裡知道她心裡已經轉過了那麼多的念頭,仍舊溫聲道:“二嫂也太自謙了,二哥為任一方,是心懷天下,我們怎麼好跟二哥二嫂比,著實是我一個內宅的小婦人不懂這許多事兒,也不想懂,只管在家裡安生地相夫教子,外頭的事情,叫他們爺兒們去就是了。”
“說到這個……”魏氏的聲音拖長了,那茶碗的碗蓋便在碗口上拖出長長的一道摩擦的聲音,“六弟妹的表哥,好像年前添了個兒子吧!”
喬玉言的心裡就“咯噔”了一下,魏氏對徐家竟然瞭解得這樣清楚,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那溫停淵在徐家生活過的事情,她會不會打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