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言一時無言,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件事情。
怪不得,在此之前,哪怕兩世為人,兩世嫁入溫家,她都很少看到文氏露面。
她竟是這樣一個至情至性的女子。
怪不得她和溫老太太之間有著尋常婆媳之間沒有的親密和熟稔,更有尋常親人之間沒有的隔閡。
溫老太太幽幽地嘆了口氣,“我這條老命撐不了多久了,這一次的事情,我倒也看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這個家,我拼命地摟在一起,可實際上,他們還是心思各異。
老大倒是沒甚好說的,他的那個媳婦我卻是選錯了,實在當不得這個宗婦。老二是心思野了,那些個鬼心眼兒也就是瞞著我這個老太婆罷了。
老三自不必說,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我親生的。老五原本以為是個老實的,只知道一心讀書,如今才知道,原來他也有兩幅面孔。
等我走了之後,怕是這個家就分崩離析了,說實話,你們各房有各房的本事,我如今回過頭仔細想想,也就只放不下阿雲,她孝順了我這麼多年,又替我的四郎收了這麼多年的寡,可她什麼都沒有。
我當年給她的嫁妝,她全部沒要,說是不外嫁也就不該拿這筆錢,又沒有自己的私產,一針一線都是公中的份例,等回頭分家,她是什麼都沒有。”
溫老太太說著,目光轉向喬玉言,“我從前對老六是不大好,那是因為我一直以為他是老頭子在外頭生得私生子,甚至還下過死手,若是有機會,我是要親自跟他道個歉的。
只是……”
她拉住喬玉言的手,“請你看在這段時間,阿雲與你相處還算愉快的份上,日後多多照拂她一些,她沒有什麼心思的,只要叫她有個棲身之處就行。”
喬玉言呆呆地看著面前的老人,她驚訝的不是溫老太太此時託孤的語氣,而是她方才的那句話。
喬玉言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您……都知道了?”
溫老太太一直半睜著的眼睛忽然睜開了些,看著喬玉言的眼神裡就帶了兩分笑意。
“我哪能都知道呢?”她的語氣裡有些自嘲,“我不過是個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這麼跟你說,也不過就是我的一點兒猜測罷了。
他們這些人,也包括你,做起事情來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又碰到這麼個時候,我到底還在家裡住著,哪裡就真的能叫你們所有人糊弄到那個地步。”
喬玉言啞然,溫老太太反倒笑得開心了些,“罷了罷了,我為了那一口氣,爭了這麼多年,如今想想,真是沒意思透了!”
他伸手掀開簾子,卻發現簾子外面都是充滿警惕計程車兵,便又將簾子放下了,“且看,明日會如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