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動靜,屋子深處床上的喬玉寧忽然就坐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天太冷,她直接將所有的被子都厚厚地裹在了身上,只露了一張臉在外頭。
如今也沒有什麼人伺候她,外頭那兩個小的只管送飯送菜,連帶每日更換馬桶,其他的事兒一概不管,也不敢多管。
因此往日嬌柔貌美的喬家二姑娘,這會兒卻是蓬頭垢面,神色倉皇,沒有半分昔日的光彩。
只是在看到喬玉言時,她還是立刻叱罵出聲,“喬玉言!你不得好死!你竟然這樣對我!你竟然把我關在這裡!你這個毒婦!”
喬玉言的目光卻仍舊在打量著這個院子。
此時的喬玉寧讓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前世她就是這樣被關著,一直一直被關著。
只不過她比喬玉寧更慘的是,她被關起來的時候,就已經著了風寒,加上生敏姐兒落下的病,關起來只為了等死。
她記得那一次,不過就是無意間衝撞了溫大太太,溫良立刻就衝出來說她不敬婆母,又拉拉雜雜地扯出嫁進來之後遇到的大大小小的瑣事。
她也不過是委屈久了,因而與他們吵了起來,這一吵,就吵進了那個小院子。
最開始,她以為不過就是關上一兩日,到底還是要放她出去的,她怎麼說也是溫家長房嫡子媳婦,就算是為了溫家的臉面,他們也不會將自己這樣一直關著。
誰知日子就真的這樣一日日地過去,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病勢愈沉,甚至下不來床,沒有一個人過來看她。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院子裡還能偶爾看到幾個丫鬟婆子走動,她躺在床上,還能聽到一句兩句的閒言碎語。
日子就這樣一直捱過去,捱過去,若非還有個孩子,她可能早就死了,誰知敏姐兒也沒了。
喬玉言的目光落在喬玉寧的臉上,對她剛才的話,絲毫不為所動。
她只是定定地看著她,“被關著的滋味如何?你也算是嚐到了一二了。”
喬玉寧目眥盡裂,“喬玉言!你憑什麼關著我?!我知道你心裡恨我,可那也是你沒本事,你自己的親孃不喜歡你,喜歡我,這說明什麼,這就是說明你不討喜罷了,要不然,你就去恨你那生母就是了,你恨我做什麼?!
你處處與我作對,不就是因為這個嗎?可逆也不想想,你被那徐家的老貨帶走,是我的緣故嗎?你不在的這些年,是我替你在盡孝,在承歡膝下,你就是妒忌我,妒忌我樣樣比你強,所以你才看我不順眼!”
這個時候的喬玉寧頭髮蓬亂,儀容不整,只有那一雙眼睛裡,帶著濃重的仇恨之色。
喬玉言看著她,知道她這話其實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將自己現在所有的結果,都歸因到喬玉言的身上,才會讓她有活下去的勇氣。
因而喬玉言也不生氣,她慢慢地走過去,在七夕搬過來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老爺已經答應了良哥兒,只要他一心好好讀書,不再過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還會原諒他,替他謀劃前程。”
喬玉寧輕輕蹙了蹙眉,看著喬玉言的目光似乎帶了點兒疑惑,“你什麼意思?”
喬玉言卻仍舊是那般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她。
喬玉寧的神色猛然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