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朱秀慢吞吞地道:“薛家扼住彰義軍的錢袋子和糧袋子,想要收權,必須把錢糧掌握在自己手裡!最起碼,三千五百牙兵不能與薛家有絲毫瓜葛!”
史匡威伸出兩根手指頭道:“只有兩千牙兵能保證絕對忠誠!加上你手裡踏山都一千餘人,這三千兵馬才是我們最後的依仗!”
朱秀狠狠瞪他:“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老史攤手笑的很無賴:“當真沒了。”
朱秀扶額又是一陣嘆氣,如此說來,連絕對武力對比,史家都不佔優。
沒辦法,上了老史的賊船,只能絞盡腦汁為他謀劃,上演一出扶危主於險境的戲碼。
“陽晉川河谷有一處岩鹽礦,我打算過兩日去實地考察,如果滿足開採條件,就以野外練兵為名,將河谷設為禁區,派兵駐紮,秘密採挖鹽礦,造作坊製鹽。以鹽換錢,充作牙兵軍費,初期目標,就是切斷牙兵與薛家的錢糧往來。”
朱秀字斟句酌地說出自己的思路。
史匡威皺眉道:“鳳翔鎮戰亂,商路斷絕,就算有鹽也不好脫手。薛修明和涇州都鹽使許興思往來密切,如果被他們發現秘密製鹽售鹽,捅到京兆鹽鐵轉運使王峻那裡可就麻煩了。”
朱秀道:“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法,此時我們手裡值錢的只有鹽,想要變現換取軍費,只能賣鹽!先將製鹽作坊秘密建起來再說,銷路慢慢找!”
史匡威急思片刻,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孃的,幹了!”
朱秀心痛地看了眼自己的新辦公桌,兩貫錢做的,可別被老史雄渾的掌力拍散架。
“然後咧?”老史期待地瞪大牛眼。
“然後便是確立對牙兵的絕對掌控,將有二心之人排除乾淨。只要擺脫對薛家的錢糧依賴,自然能降低薛家對軍隊的影響力。
等到收回財政大權,人事任命權薛家也就握不住了。這年頭,有錢有糧才是親孃,到時候不用動武,底下的人自然知道該怎麼站隊。
最後,肅清薛氏餘毒,彰義軍才能開始大刀闊斧的改革,逐步走向興盛!
總結下來就是三步走戰略:第一,抓錢糧;第二,穩軍權;第三,清吏治!”
朱秀侃侃而談,史匡威牛眼裡光芒愈亮。
嘭地一聲,老史拍桌而起:“哈哈!好!你小子腦瓜果然好使!之前老子還覺得一團亂麻,聽你這番分析,現在卻是清晰了許多!就照你所說,幹他孃的!”
朱秀悠然端起蓋碗啜了口,潤潤嗓,臉色有幾分得意。
這幾天他也沒閒著,一邊履行掌書記的職責,一邊思考彰義軍的未來發展道路。
三步走戰略,便是朱秀這個狗頭軍師為彰義軍獻上的第一計。
史匡威按捺興奮,粗糙大手按住朱秀肩膀,沉聲道:“我再給你一道手令,今後,你代行牙內副都指揮使職權,與魏虎一起執掌牙兵。這項任命不對外公佈,我會知會魏虎和關鐵石。”
朱秀怔了怔,疑惑道:“那你兒子....”
牙內副都指揮使一職,是由老史唯一的兒子史向文擔任。
可是回到安定縣城這些天,朱秀一直沒見到真人,問過老史,老史一直含糊其辭。
“跟我來吧,今日我就帶你去見文兒。”
老史輕嘆口氣,黑臉罕見的露出幾分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