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沉聲問奧丁,就算我同意他的提議,我把白王龍骨剩下的力量給他,他憑什麼能保證我和老唐的安全。”夏彌說,“以我對奧丁的瞭解,拿到這份力量後,卸磨殺驢這種事他保準做的出來,別說是他,哪怕是我和老唐這種人,得到力量之後也很可能做出這樣的選擇,這和人品無關,和人性有關,不論是人類還是龍類,都逃不了骨子裡的劣根性。”
路明非沉默著,而楚子航點點頭,夏彌的話很殘忍,但非常現實,不論是人類還是龍類,假如承諾和利益相違背的話,誰都知道該怎麼選。
“當時我心想,如果奧丁只願意給出口頭承諾的話,我就沒必要和他多聊了,因為我不會信他,與其和他浪費口舌和時間,把我和老唐拖到危險的境地,還不如我當時就搏一搏,用白王龍骨所剩的最後的力量嘗試著帶老唐逃走。”夏彌低聲說,“但當時奧丁的舉動,再一次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他又提了什麼不合理的要求麼?”路明非微微皺眉。
夏彌搖搖頭,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似乎還沒從當時奧丁怪異的舉動中回過神來。
“奧丁伸出一隻手,雷電與火焰纏繞在他的掌心,他座下傷痕累累的八足天馬忽然揚起四蹄,狠狠地撲了出來。”夏彌頓了頓,“但那匹馬並不是撲向我和老唐,而是撲向奧丁身邊那個白色的人形。”
“那匹馬反水了?”路明非愣了愣。
“八足天馬把白色的人形壓在身下,與此同時,在我們所有人詫異的眼神裡,奧丁纏繞著火焰與雷電的手掌從白色人形的心口穿過。”夏彌緩緩地說,語氣平靜又篤定。
“不是,他幹了啥?”路明非又一次愣住了。
“奧丁用手,穿過了白色人形的胸膛,他的舉動出乎了我們所有人的意料,包括白色的人形。”夏彌說,“我能看到白色人形痛苦、詫異又不解的眼神,他看向奧丁,猩紅的血從他的嘴角和胸口滲出,他原本就在老唐的‘燭龍’下受了嚴重的傷,這一刻奧丁的偷襲對他來說幾乎是致命的奧丁是要殺了他麼那一刻我真的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我都懷疑自己的腦子。”路明非徹底愣住了,“為什麼?他們倆不是雙生子麼?殺了那個傢伙對奧丁有什麼好處?他不會是想吃了那個傢伙,再一舉拿下你和老唐吧?”
“當時這個念頭也在我的腦子裡一閃而逝,但奧丁並沒有給我過多猜測的時間。”夏彌說,“奧丁把瀕死的白色人形扔了過來,他看著我的眼睛說,這就是他的保證,我接過白色的人形,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都在顫抖,不知道是因為痛苦還是被背叛的憤怒。”
“媽的,那傢伙真的太狠了啊,自己的兄弟都能下這樣的狠手,這他孃的才是真正的背刺啊!”老唐狠狠啐了一口,“我是當時沒力氣,我要是有力氣,這種傢伙我不揍他個鐵樹開花!”
“我能明白奧丁的意思,但我打心底不相信他的為人,大概是察覺到我的不信任,奧丁主動開口對我解釋了三點原因。”夏彌說,“第一,奧丁說白色人形向他隱瞞了這座尼伯龍根曾被人類闖入又逃走的事,這是他的過錯,犯錯的人理應受到懲罰,他第一時間沒有發作,因為他沒把握對抗我和老唐兩個人,當時內訌無疑是愚蠢的選擇。”
“這傢伙,還真能夠隱忍的。”路明非低聲說。
“第二,他說我需要一個保障,所以他就給我一個保障,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兄弟更能做保障的東西了。”夏彌說,“我把白王龍骨的力量交給他,他把他兄弟的命交給我,對於我們來說這絕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如果他收下龍骨的力量後對我們動手,我們隨時可以殺死他的兄弟,這句話他倒是沒有騙我,我手裡的那傢伙當時真的幾乎失去行動能力了。”
“他把兄弟的命作為抵押,與其說是保障,倒不如說是人質。”楚子航說。
“奧丁說他已經足夠誠意了,白王龍骨的力量還沒到手,但他已經把籌碼交到了我們手上,這也相當變相削弱了他的助力,這樣的交易我沒道理再不安心。”夏彌說,“我沒辦法判斷奧丁是否誠意,但我能感受到當時手裡那傢伙的確虛弱到了幾點,如果我想的話,我隨時可以殺死他,我甚至不需要把白王龍骨的力量交給奧丁,我完全可以殺死白色人形,然後帶著老唐離開,如果只有奧丁一個人,我們離開的機會很大。”
“奧丁是這麼蠢的人麼?”路明非懷疑道,“我想到了一點,如果當時他提出用他兄弟的命和你們交換,他兄弟應該不會願意的吧?那傢伙只是情商低,但不是個蠢蛋,如果奧丁一開始就表達了這個意思,那傢伙防備之下奧丁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得手。”
“但奧丁這麼做不是等同切斷了自己的退路麼?”楚子航說,“不論如何,在面對夏彌和老唐的時候,他的兄弟和他是站在同一立場的,可他的做法無疑是把他的兄弟推到他的對立面,他完全沒給自己留餘地。”
“接下來奧丁對我們說了第三個原因。”夏彌的聲音壓的很低很低,“奧丁說,他們天空與風之王雙生子之間最終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某一方會吃掉另一方的一切,生命、血統與力量,這是一開始就註定的,誰都想活下來的是自己,但彼此廝殺只會讓其他的君王有機可乘,於是他們曾經定下某個約定,他們走了兩條完全不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