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代傳奇牛郎就此隱退,男人的花道行至斷頭路,座頭鯨總歸心有不甘,於是他憑藉著漫長的牛郎生涯積攢的財富和人脈張開了一家榮耀的牛郎夜總會,選址在新宿區最繁華的街頭,也就是今天的高天原。
開業的那一天,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與座頭鯨交好的風俗業界大老們紛紛到場慶賀,整條街道塞滿了人,就連黑道宗家的犬山家主都親自提筆了一副字墨派人送往座頭鯨的府上,他的風頭在整個牛郎界一時無二。
哪怕不能再做牛郎了,座頭鯨依然在這個他熱愛的行業發光發熱,以致敬他心目中無缺的花道。
高天原在全東京的牛郎店消費是最高的,但依然有不少女性願意為這裡買單,不是因為她們人傻錢多,而是因為身為老闆的座頭鯨在任何方面都追求極致,從真皮的傢俱,到頂級的服務,再到各有特色的美男們,這些都是經過他的層層篩選親自操辦,進入高天原的顧客享受到的都是真正天堂般的服務。
除了牛郎店老闆外,座頭鯨還兼任東京男子服務業聯誼會的理事長,他每年捐贈的會費都是一筆不菲的數目,闊綽到能維持一個小型夜總會一年的開支,所有人都在私下裡暗嘲座頭鯨渾圓的大腦袋裡外如一——一樣的寸草不生。
但只有座頭鯨自己知道,那些生活在底層的牛郎們的日子有多麼難熬,他也是從陰溝裡一步步摸爬滾打到今天,所以在自己風光無限的時候,他也從不曾吝嗇為東京的牛郎業發展盡一份自己的綿薄之力。
可哪怕高天原的生意再紅火,僅憑一家牛郎店的營收也無法支援如流水般的開銷,座頭鯨攢下的家底日益消磨,直至虧空。
座頭鯨沒有對任何人聲張他的窘迫,就連深受他信任的藤原勘助也不曾吐露,他只是向黑道借了筆錢,給手下的每位牛郎發了筆遣送費,一一拍過他們的肩膀,神色剛毅:“這是暫別卻不是永決,男人的花道永不凋零,櫻之美永不墜落!”
可那天只剩他一個人後,他也像現在這樣依著高天原門外的欄杆在,左手掐著香菸,右手端著威士忌,吐一口煙霧灌一口烈酒,還一邊嘔吐,想到傷心處不禁伏欄痛哭,感喟男人的花道已然落寞了,武士與花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現在的女人只懂痴迷於虛無縹緲的男子偶像組合,古典的牛郎生意日漸式微了。
彷佛是為了呼應他如薄櫻般凋零的心境,天空中也飄起了微微細雨,一道刺眼的光亮刺破遠處朦朧的雨霧。
伴隨著如野獸般兇勐的咆孝,一輛黑色的哈雷戴維森停在了座頭鯨的眼前,彷佛腥風血雨撲面而來,駕駛位上是一個渾身穿著破爛囚服的男人,車後座還捆著兩個一動不動的男人。
座頭鯨當時都嚇壞了,他還以為是黑道派來的殺手,心想著自己不過是借了筆高利貸,還不上錢也不至於派殺手來暗殺自己吧?看這傢伙的打扮還是剛從大牢裡放出來啊,在暗殺自己的路上還順道解決了兩個倒黴蛋……看這氣勢想必是某種神經質的野獸,比里昂更冷血的殺手!
“高天原的店長是麼?”那人從笨重的哈雷摩托車上垮下,朝他鞠躬,“您好,我是來面試牛郎的新人,您可以叫我小櫻花。”
“小櫻花……”一天之內接連受到太多的打擊讓座頭鯨的腦子發懵,他出於本能呆滯地問道,“……你為什麼要來高天原面試牛郎?”
座頭鯨狐疑地看著眼前的男孩,又看了看摩托車後面暈厥的兩個,怎麼想怎麼覺得奇怪……難不成不是黑道派來殺自己的?而是遭到了黑道的追殺來自己這裡避難?
“因為男人的花道。”自稱為小櫻花的年輕人說,“我的心裡也想盛開一朵璀璨的花。”
接著他又指了指身後的摩托車上後座的兩人:“當然,他們也一樣,大家都想覺醒心中的花道,已經飢渴難耐了。”
座頭鯨愣住了,他仔細端詳了一下三個人的面容,雖然都蓬頭垢面的像是三個小乞丐,但憑他遍閱美男的慧眼能看出,這分明是三個俊朗的大男孩啊!
這樣的姿色去當電視偶像都綽綽有餘了,現在居然還有人崇尚古典優雅的男派花道?還是年輕的男孩?還一次性就來三個?
座頭鯨試探性地簡單問了櫻花男孩幾個關於男人與花道方面的問題,對方的回答簡直讓他驚為天人,座頭鯨瞬間覺得花道未落,櫻未凋零,牛郎之道業後繼有人。
當他轉頭望到碩大的霓虹燈排上閃耀的“高天原”三個字時,就像被一盆涼水噼頭蓋臉地淋下,他瞬間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