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正極速的神速斬,居合原本就是日本刀術中最快的一種,犬山賀的居合之劍還疊加了他的言靈·剎那,犬山賀拔刀,長刀從離鞘到砍人只需要僅僅一個瞬間,這是人的肉眼無法捕捉的疾速,往往在對手還未覺察的剎那,敵首就已然滾落。
這便是犬山賀的居合極意,近二十年內,整個日本劍道領域無人是其一合之敵。
可此時犬山賀的敵人是六十年前就登臨巔峰的劍聖,希爾伯特·讓·昂熱!
犬山賀攜帶著一往無前的架勢直衝了十餘米,速度和力道皆到了近乎不可擋的程度,可昂熱只是靜默地看著,怡然不動。
直到鬼丸國綱捲起的鋒利的長虹逼近他的面門,犬山賀顯出身形,欺身來到昂熱的近前,刀鋒幾乎要割開昂熱的面龐,此時昂熱才開始行動。
他的動作也是肉眼無法捕捉的,他雙手振出一長一短兩柄太刀,雙刀在空中挽出看不見的刀花,短太刀的刀鋒抵在長刀的刀背,雙刀交錯,以雙手疊加的力道斜攔在犬山賀進攻的路徑上。
切下!
完全斬倒制住之一刀,犬山賀以上段描大圓弧的要領一豎砍斬切下至昂熱的水月,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宛若垂落的萬鈞雷霆。
短兵相接,星火爆濺,像鐵樹上綻開的銀花,鬼丸國綱和一文字則宗還有紅雪左文字摩擦出千百隻蜂鳴般的怒音,刺耳無比。
在場的眾人,不論是宮本志雄、龍馬弦一郎兩位家主,還是美和子和菜菜子這些劍姬少女紛紛捂住耳朵……唯有櫻乃,她忍著狂躁的聲音,興致勃勃地盯著場中那兩位劍聖舉世無雙的交鋒,眼神熾熱而躍躍欲試。
昂熱朝後退去,一直退到了和室的門口。
犬山賀的身影跪落在昂熱所在的位置,刀尖離地板標準的二十公分,刀刃水平。
血振、殘心、納刀,鬼丸國綱攜帶著長虹收束進黑色的刀鞘中,動作行雲流水,彷佛上演過萬千次。
直到一套完整的居合施演完畢後,半跪於地的犬山賀這才抬頭望去,殘缺的櫻花晚晚飄落在他的肩頭,他的速度太驚人了,鬼丸國綱已經入鞘,血振的效果這才凸顯出來。
連串的血滴從鬼丸國綱的刀尖撒出,落入素白的屏風上,所有的血跡居然落在完全相同的位置,不偏不倚,後一滴鮮血擊在前一滴上,像箭失般,白紙屏風竟是被血箭擊穿!
最後一滴血珠滾落到櫻乃的臉側,被她用指尖捻住。
犬山賀扭頭看了眼被連環的血珠擊穿的屏風,忽然露出一抹笑意,他回頭望向昂熱:“校長,你太老了,這樣的程度就讓你負傷了麼?你現在連當初丹生巖先生的一半都趕不上了吧?”
“後悔沒接受我的建議熱身半小時麼校長?”犬山賀站在木桌上,居高臨下地俯視門口的昂熱,“胸口還好吧?這麼點傷你應該不會覺得疼吧?等下戰敗了不會以我的偷襲當藉口吧?”
“ばか。”角落裡的櫻乃看著滿臉洋洋自得,對昂熱極盡嘲諷的犬山賀,暗罵一句。
這老頭果然還是這般天真啊,以為這樣的攻勢就能傷到校長麼?也不仔細看看負傷的到底是誰就開始耀武揚威,樂呵得就好像晚年遇到了第二春……這當年是被校長欺負得有多慘啊,人都被欺負傻了,真是蠢得可愛又蠢得可憐!
昂熱也抖了抖一文字則宗和紅雪左文字,由於刀鞘不在身邊,納刀的過程就被他略去了,他笑望著犬山賀,看著自己蒼老了六十多歲的學生興奮到神采飛揚,就像個從父親手中贏來玩具的孩子。
犬山賀看著昂熱的笑臉,忽然地怔住了,這份笑容他實在太熟悉了,在他記憶深處,昂熱每次納刀時都會露出這樣的笑臉,童孔裡就會倒映著犬山賀倒在地上扭曲哀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