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段時間,他極度驚恐,生怕自己成了母親眼中沒用的存在,就像是年幼的姬容一樣。
他只能時時刻刻努力,全心全意地做母親滿意的兒子。
登上王位那一刻,他心中最歡喜的竟然不是自己擁有了整個蘄族的權力,而是自己再也不用怕被母親遺棄了。
其實,還是怕的。
就比如,他的父王的下場。
所以,他必須牢牢抓住手中的權力,他不需要一個壓在他頭上的王太后。
白靖容被姬湛的話堵得半晌沒有言語,最後也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出去了。
姬容的住處在王庭西北的邊角上,這附近住著的大都不是什麼勳貴人家,而是蘄族的普通百姓。
堂堂王子竟然與尋常百姓雜居,自然會惹來不少人議論,但姬容顯然並不在意。
加上姬容從小身體虛弱,之前又被送到大盛當過質子,蘄族王庭的勳貴們都並不怎麼拿他當回事。他住得久了,除了白靖容說過幾次,也就沒有人在意了。
這是一座不算大的石屋,雖然面積不大,但住姬容一人卻已經足夠了。
屋子周圍是一頂頂大大小小的帳篷,這些帳篷裡住著的都是姬容麾下的僕從下人。
姬容推門進去,有些幽暗的房間裡坐著一個人,正低頭飲茶。
姬容微微蹙眉,有些不滿地道:“不要在這裡弄這些東西,小心被人察覺到。”
那人抬起頭來,微笑道:“一杯清茶而已。”
那人看上去四十出頭的模樣,穿著一聲蘄族服飾,但模樣確實純粹的中原人相貌。一雙眼眸明亮深邃,帶著幾分淡淡的笑意,很有幾分中原名士風采。
姬容走到牆邊,抬手將遮住窗戶的氈布捲上去半邊,房間裡越發明亮起來。淡淡的陽光灑進來,早在那人的臉上,露出了那人雖然已經人到中年卻依然俊雅風流的容顏上。
“怎麼了?姬容王子心情不好?”那人挑眉笑道。
“姚重。”姬容蹙眉,面露警告地對那人道。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幾年前離開中原出關的護國禪寺明光大師,曾經的姚家大公子,謝衍的親舅舅——姚重。
姚重有些慵懶地放下茶杯,道:“姬容王子最近的脾氣不大好,是因為白靖容要你娶妻的事?蘄王帳下如今有妻妾不下十人,個個不是出自蘄族勳貴就是白靖容麾下將領之女。她既然想要讓你跟蘄王打擂臺,自然是要讓你多娶一些妻妾的。”
姬容冷聲道:“我不會娶的。”
“為什麼?”姚重挑眉道:“你莫不是也要學我那外甥?”
姚重這樣的態度顯然有些激怒了姬容,他冷笑道:“不行麼?”
姚重思索了片刻,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沒那條件啊。知非他是大盛攝政王,朝堂上下無不唯他是從,只有他找別人麻煩的,誰敢招惹他?更何況,他家那小姑娘靠山還硬,他們倆互相禍害就挺好了,誰樂意去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但是你…難不成姬容殿下是跟哪個不得了的家族的姑娘看對眼了?不對啊,蘄族眼下好像沒有那麼厲害的家族了。”
要真有那麼厲害的家族,白靖容母子現在哪兒還能安生內鬥。
姬容眼神幽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我不會利用聯姻達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