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許多人心中暗自猜測,攝政王是不想殺阮廷。
跟他們一起遭殃的也有七八位被判了斬立決,五位判了斬監候,流放充軍的就更多了。
一時間,整個內城彷彿都瀰漫著一股悽苦悲慼之聲,半點也沒有即將過年的喜慶。畢竟就算自家逃過一劫,這麼多遭殃的人家總有一些沾親帶故的。
但無論怎麼說,大多數人還是暗自鬆了口氣。
判決下來了,寧王謀逆這件事就算是徹底結束了。
該活的活,該死的死,其他人也就能夠安生了。
一大早阮家大門口哭聲震天,被軟禁在府中多日的阮家眾人終於等到了他們的結局。
所有男女老少都被人押著,只被允許帶了一兩件衣服的行李包裹,排成一隊慢慢往外走去。
除了已經失蹤的阮家大公子阮月樓,阮家無論男女老幼全部流放三千里。這指的是阮家的主子們,阮家的丫頭奴僕並不在此列。
他們會被朝廷重新編冊發賣,主人家的罪過他們並不需要跟著一起承擔。
阮月離抱著一個樸素的布包,神色漠然地走在人群裡。前面她的母親失魂落魄渾渾噩噩地被二哥扶著,旁邊她幾個叔伯堂兄弟在咒罵父親連累了他們。身後是幾個堂姐妹在嚶嚶哭泣著。
阮月離彷彿沒聽見這些一般,臉上平淡如故。
“小姐!小姐!”她的貼身丫頭跌跌撞撞地想要從裡面衝出來,卻被門口的衛兵攔住了。
阮月離回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必送了,回去吧。”
小丫頭哭泣著趴著衛兵的手臂叫著小姐,卻被衛兵用力推了回去倒在了地上。
阮月離也不再多看,回過頭跟著隊伍走了。
阮家大門口站著許多穿著衙役服飾的人,這些人手裡大多拿著一副枷鎖。
一個人走過去,他們就用枷鎖將人銬起來,然後又用鐵鏈將這些枷鎖連在一起。如此一來只需要極少的人就能夠將這一大群人押走,而不用擔心他們逃跑了。
這寒冬裡徒步前往流放地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或者說流放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往往在路上犯人就能死上一半。
所幸他們的運氣還不錯,是被髮配到南方開荒,這個季節若是往北走那才是真正的十死無生。
“各位大人,我家主人有話想跟阮家大姑娘說。”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傳進了阮月離的耳朵裡,阮月離微微一怔抬起頭來,這才看到了不遠處一個消瘦的白衣身影正從馬車裡下來。
是她那位名義上的未婚夫——姬容。
主事的官員聽到這話下意識的想要訓斥,但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那馬車上下來的人立刻想起了對方的身份,又忍不住看了看阮月離想起這位身份特殊。
思索了一下方才揮揮手道:“去吧,馬上就要出發了,不可耽誤了時間。”
說完又看了看阮月離,到底對這樣一個姑娘有些不忍心,遂勸道:“姑娘大可不必受這樣的苦。”
阮月離微微扯了下唇角卻沒有說話,而是漫步朝姬容走了過去。
阮月離原本確實不在流放的名單之列的,她畢竟算是蘄族九王子的未婚妻,太華公主的幹孫女,雖然還沒來得及正式冊封郡主但也是昭告過天下的。
但阮月離考慮了一晚上之後,還是親自上書給攝政王拒絕了留在上雍以及郡主的封號。
她以自己是罪臣之女,不配與王子為妻的理由請求解除了婚約。對此蘄族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畢竟當初選擇阮家是為了給姬容在上雍找個依靠,如今阮家獲罪這個婚事也就沒有意義了。白靖容離開上雍之前也跟謝衍討論過這個問題,如果最後與阮家的婚事不成,朝廷會另外賜一位郡主給姬容做妻子。
這個郡主當然也不一定就是真的郡主,畢竟現在大盛不僅沒有未婚的公主,郡主也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