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是一早就準備好了的,車廂上面刻著墨府的標識。車簾掀起,裡面是兩張對坐的軟塌和中間一張玉案,奢華而又低調的樣子。兩匹高大的駿馬安靜地停在路邊,格外引人注目。
白愫攜著墨芊雲的手,將她送上了馬車,又叮囑起清橘一定要跟好墨芊雲。
每次宮宴,前去赴宴的千金小姐們身邊都只能帶一個丫鬟,往年都是清橘陪著墨芊雲去的,今年也不例外。
墨芊雲上了馬車便選了朝外的一邊坐好,還讓清橘也坐在身邊。
清橘剛坐下,馬車的車簾又被掀開了。
“姐姐這麼早就出來了啊。”
當墨俞柒明媚的臉龐出現在車外,清橘和墨芊雲都不免有些詫異,今日她居然會願意和墨芊雲做同一輛馬車。
往年只有墨芊雲和墨子瑤兩人赴宴,墨府只需要準備一架馬車就可以將兩人送去,而今年多出了一位,墨府不得已又配備了一駕馬車。清橘剛才粗略地瞟了一眼跟在她們這架車廂寬敞的馬車後面的是一輛中等偏小的馬車,雖比不上她們現在乘的這一輛華麗,卻也足以彰顯墨家的風範。
墨俞柒完全可以獨自一人去後面那架馬車上,都不用和墨芊雲打照面。
但現在墨俞柒走到了前面這輛馬車上,墨芊雲除了詫異也不會去阻攔,本來就是兩個人的馬車,誰上來和她一道去都是她們自己的選擇。所以墨芊雲只是輕描淡寫地回了她一句“嗯,二妹今日來的也不遲。”
墨俞柒莞爾一笑,踏著踮腳的板凳躬身進了馬車。
她今日穿著一身黛色淡墨並蒂蓮羅裳,下著絳紫暗花雲錦百皺裙,白錦腰帶束著纖腰,盈盈如月。一頭錦緞般的長髮用一支紅珊瑚珠子攢成的簪子挽成了墜月髻,在發箕下插著一排排琉璃簾,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氣。她眉眼間滲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神秘的笑容,讓人捉摸不透。
謫仙般的風姿綽約,正當是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清橘還是第一次見到墨俞柒穿這麼一身秀美的“正裝”,不免有幾分讚歎。
而她身邊的墨芊雲更是宛若天仙,墨淺色羅裙繚姿鑲銀絲邊際,上身著一件品月緞繡玉蘭飛蝶氅衣。頭綰風流別致的飛雲髻,輕攏慢拈的雲髻中插著檀木箜篌髻。清冷的面孔,雖只化淡妝,依然美若天仙,給人高貴素雅之感。
如果不是因為女子外出要帶上面紗,清橘敢斷言,今日墨家的這兩位小姐,必將是宮宴中最亮眼的存在。
今日跟著墨俞柒出來的是銀伶,她一改之前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在墨俞柒身邊倒是越來越像一個普通的丫鬟。今日她身上的穿著比向來不喜歡華裳的清橘還要素淨,清橘都快要認不出來了眼前這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丫鬟就是能與花魁姒鈺齊名的伶兒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銀伶一上馬車就盯著清橘看,漆黑的眼神裡有著一種讓人說不出的怪異感。在清橘如坐針氈的時候,墨芊雲也察覺到了她們的異樣,冰冷地掃了銀伶一眼。銀伶才把目光收了回去,老實地縮回墨俞柒身邊。
“姐姐這麼兇幹嘛啊,我這丫鬟只是看著你身邊的清橘眼熟。”
墨俞柒之前也察覺到,銀伶似乎對墨芊雲身邊這個叫清橘的丫鬟過於注目了。她就特意問過銀伶她們兩個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她記得銀伶當時的回答是:
“我只覺得那位姑娘的樣貌很熟悉,像是我家鄉的一位故人。我離鄉許久,見到有幾分熟悉的面龐也不免有了幾分思念。”
銀伶出身在南疆,因為爺爺那輩的得罪了南疆皇室,全家迫不得已逃亡到兩國邊界。後來邊疆戰亂,只有銀伶和爺爺逃了出來,一直到現在來到京城。
而南疆後來雖歸屬了中原,卻一直都不安分,近些年跟是連每年的上供都會少上幾成。中原敢怒不敢言,一是當年的征戰耗費了太多的人力物力,朝堂還在休養生息,二是北面的遊牧族一直對中原朝堂虎視眈眈,若是與南疆開戰,他們必然會插上一腳,到時候只怕會得不償失。
而且年前南疆新王剛剛登基,中原朝堂上便一直都提防著南疆派來的人。唯恐有特務混入其中。
“府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能不眼熟嗎?”墨芊雲一直都很不滿銀伶看清橘的眼神,此時也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